若细论起来,这白云观实在不小,最远的牌坊竟然建在慈云岭的山下,虽已塌了一小截,却仍旧古朴巍峨,似可见当年盛景。
秦素回以一笑,复又紧蹙了眉尖,忧?地问:“阿谷,太祖母她们真要分开上京了么?”
阿谷便上前一步,笑吟吟隧道:“女郎坐得闷了,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总归这里也没外人,妪若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罢。”
当年的三阁、两馆、七殿以及东、西道院数百楹,自慈云岭下一向伸到了山顶,真真是白云环绕,名符实在。而现在的白云观,却只要最后的一半大了,称得上殿阁的修建也只剩下吴天殿、东岳殿、藏经楼、御书阁以及丹井室罢了。
“女郎。”阿谷走上前来,笑嘻嘻地行了个礼。
只是,这风景便如过眼云烟,白云苍狗、世事如棋,这所道观倒是名如其观的很,当年好景终如白云掠过,再无踪迹。
蓬莱阁外便是一片稀少的石榴树林,林间小道四通八达,可达山下庙门处,亦可上山去更高处的大殿。
秦素盯着书瞧了一会,颇不文雅地呵欠了一下,便向阿谷招了招手。
阿谷曾经“偶然”间提及,这位史妪为人非常的刁钻古怪,说话刻薄、行事阴狠,本来是专管着下衣房的,在她部下冻伤、打残的小鬟,每年都要有那么1、两个。
秦素蹙了蹙眉。
她们住在白云观山靠近庙门一间客院,这间客院另有个很仙风道谷的名字,叫做蓬莱阁。
她的声音里带着较着的不喜,每个字都冷得如同冰坨,毫不包涵地砸了过来。
院子创新不上几日,秦素便搬了出去,彼时那院子还没大清算划一呢,木头、砖瓦和草绳堆了小半个院子,到处皆是一股子漆味儿。所幸正房没如何大改,倒是堪堪能够住人的。
蓬莱阁的房舍非常陈腐,经年累月无人打理,连地上的砖都不全。幸亏董凉是个无能且尽责之人,数白天不但谈妥了借住之事,更寻来了多量匠人,将整间院子翻修一新,所费甚是不赀,幸得秦家大富,这些许小钱自是不在话下。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史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女郎坐不住了?这是又要出门?”
蓬莱阁便在藏经楼附近,出得院门,秦素回顾望去,却见那院门上的“蓬莱阁”三字,在阳光下反射着新簇簇的漆光。
阿谷上前扶了秦素的胳膊,一面便柔声道:“方才女郎看书看得太用心,便没闻声外头的话。是史妪叫她去借竹篙子了,我们带的不敷使。”
跨出屋门后,秦素先在树荫下站了一会,摇扇引风,似是观景。阿谷便缓慢地史妪那几小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秦素瞥目睹了,神采不动。
不过,蓬莱阁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处所够大,安得下秦素这一行人,院子里也种了几棵大榕树,到了夏时满目碧影,兼之那山风一拂,倒也很有几分动听心处。
秦素“嗯”了一声,也没再多问,便与阿谷一同步出了院子。
漆色剥落、梁木陈灰,草木杂芜、门路破败。虽有道人打扫得干净,却因了无钱补葺而只能任由它式微下去,而白云观的地界,也因了无钱而垂垂地越缩越小。
一府当中,总要有几个震慑下人的管事,才气让仆人的手洁净一些,史妪的感化,便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