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俨!我已派人查过了,我领雄师南下打击山谷的那些天,你人一向不在王庭!单于也未派你外出办事,你那些日里,到底去了那边?”
曾多少时,对权力的巴望,也曾令他灵魂燃烧,夜寐不宁。
魏俨忽从腰间抽出一柄缠金匕首,疾步上前,哈腰一把攥起兰云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
但是他却意兴阑珊,心口的地点,仿佛缺了一块不成弥补的角落。
魏俨坐回到了酒案后,神采淡然地看着地上痉挛的乌维,直到垂垂停止挣扎。
“你自回归匈奴,我自问待你不薄,并未因你善于魏家而将你辨别隔来!我亦知乌维无能,一旦我死,恐怕不能弹压二十四部,是故并非没有考虑过废他太子之位。你却为何恩将仇报,先通汉人,本日竟又杀我儿子?”
“俨儿!你为何定要走?父王盼你留下!”
没有想到的是,等了大半个月后,传来的倒是攻打上谷受阻,魏劭回兵,乌维大败,最后连同降员,统共折损了将近十万兵马的坏动静。
“他会返来的,是吗?”兰云掩面,失声痛哭。
魏俨道:“你们留下,不必跟班我了。”
一阵狼籍脚步声中,王帐帐门忽被开启,一支鸣镝,朝着单于闪电似的破风而来,噗的一声,正正插入了单于眉心,竟穿骨而过,射了个破头而出。
单于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手指着魏俨,呼吸短促,俄然,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宝刀,朝着魏俨快步拾级而下。
单于厉声诘责,刀重重地架到了他的脖颈之侧,猛地下压。
乌维瞳孔蓦地缩小,双眼却睁的如同铜环,目里放出不成置信的光芒,定定地望着劈面魏俨那双灰玄色的仿佛不带半点豪情的冷酷眼睛,嘴巴有力地张了数下,最后身躯“噗通”一声,倒在了魏俨的脚下。
兰云抓住了他那只端着酒杯的手腕,用焦心的语气道:“我哥哥得悉乌维醉醺醺来寻你,便跟了过来。他已截杀了乌维那几个去报讯的侍卫!趁单于还不晓得,你快走!”
魏俨还是一动不动,面前便似没有这小我。
魏俨手中,忽便多了一柄缠金匕首,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看清,一刀雪刃一晃而过,匕首便刺入了乌维的心口,整根没刃而入,只剩一截匕柄凸起于外。
她闭上了眼睛。
利刃森森,立时割开了皮肤,引一道鲜红血液,沿脖颈簌簌而下,刹时染红了衣衿。
恰是左贤王乌维。
乌珠屈定定望着他:“待王庭安宁,父王欲修豪杰人,停止兵戈。你若定要走,父王亦不能强留。只是左贤王之位,必会为你置留。等你哪日想清楚了,你便返来,可好?”
他说完,双膝弯折,缓缓地跪了下去,闭上眼睛,神采安静。
兰云面色惨白,跌到了帐包的角落里,咬牙渐渐地爬了起来,含泪颤声道:“你便是杀了我,我也要说!你早不是汉人魏俨了!你是匈奴人呼屠昆!呼屠昆的名字,现在在王庭里,名誉与日俱增。求你了,从今今后,和你的畴昔一刀两断,好好地做匈奴人……”
几个乌维的侍卫闻声冲了出去,见状大惊,纷繁拔刀。
恰是魏俨畴前的姬妾兰云。
魏俨不语,调转马头,朝前奔驰而去,身影冲散了一团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