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回身,大步拜别。
刘琰亦执剑,在身后苏娥皇的恶声谩骂里,朝着空位而去。
刘琰钻入一间最大的茅棚,一出来,便躺在那张铺在地上的勉强算是床的褴褛席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魏逆听着!这些岛民乃无辜公众,陛下本也不欲难堪,何如你咄咄逼人!倘你军士再靠近一步,我便杀光岛民,与你决一死战!”
渔船在海边那群遗臣的哭号声中,跟着退去的潮流,垂垂消逝在了视野里。
身后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近的仿佛能听到马蹄落地和厮杀的声音。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忽从行进的马背上跌落,梁冠骨碌碌滚到了路边,他摔断了腿,镇静呼救,却无人理睬,一转眼,数十人便从他面前如风般卷过,将他,也将他收回的惊骇呼救之声给抛在了身后。
次年仲春, 春寒还是料峭。这日, 模糊涛声当中, 黄海之滨的一个知名小渔村口,仓促逃入了一众数十的人马。
“你虽自称汉室帝王,只在我眼中,底子不算甚么。我之以是亲身渡海追击你于此,乃是不亲手杀了你,我意难平!”
“刘琰。”
……
“快去!把岛民都带来!”
李典大将军已和绿眸将军会师,南北夹攻,完整剿除了陈天王,祸害南边几近长达一年,令公众闻风丧胆的食人军灰飞烟灭,与此同时,客岁十仲春,魏劭亲率雄师,平豫州,令盖照降,而后势如破竹,锐不成挡,庐江宋陵、江夏刘筌等亦前后投降。
魏劭摆了摆手,朗声道:“众将士听令,我与刘琰决斗,存亡各安天命,我若败于他手,他可自行拜别,尔等不得禁止!”
刘琰、苏娥皇、刘扇、被封大将军的原阳都太守梁济和他阿谁被刘琰立为皇后的女儿,以及最后的十来个兵士登船后,便再无落脚之地了。
苏娥皇面庞扭曲,目光狂乱,忽夺过一个渔妇怀中正哇哇大哭的婴儿,高高举起,嘶声喊道:“魏劭听着,你再不放行,我便摔死这婴儿!你就不怕这冤灭亡灵恶报到你的孩儿身上?”
他不肯表示出惊骇,但是这一刻,他却实实在在,俄然又悔了。
刘琰终究感到怠倦了。
杀声四起,乃至压过了横穿海岛的海风吼怒之声。
他身边的雷炎和海军都督无不吃惊,劝止道:“刘琰不过一病笃之徒罢了!杀鸡焉用宰牛刀,主公万金之躯,不必应战!”
梁济用尽尽力,朝着劈面数十丈外的魏劭放声喊话,话声混着身后岛民的抽泣哀告之声,随风送了出去。
雷炎充满中气的声音传来,不怒自威。
这数年间,他除了苦心策划大事之计,更是卧薪尝胆,刻苦习剑,与军人搏斗。
雷炎从近旁一个步弓手处接了张铁弓,拉满怒弓,力透弓背,对准后,倏然射出了一支箭弩。
马蹄堕入了滩涂之地,难之前行。刘琰一行人便上马踏入泥涂,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往泊了渔船的海边仓促而去,终究逃到船边,世人皆已赤脚,衣角沾满泥巴,狼狈不堪,靴履尽数插在了身后那片泥泞的滩涂地里,仿佛一只一只正朝天伸开的玄色嘴巴,徒劳地□□、呼号。
她抬头望着魏劭,眼泪顺着脸颊从那张已经扭曲变形的黄金面具上不竭滚落。
魏劭渐渐俯身,手朝她脸颊探去,忽将她那张面罩全部揭下,五指一捏,蝶罩在他掌中敏捷变形,捏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