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栋那口气终究憋了归去,对船夫一摆手:“走罢。”
楼管家发笑:这小丫头,是走累了不想走了吧?还晓得拐着弯说话呢。
又道:“再有,我还没跟你说。我本日在衙门里见到了知名大师,他说了,月丫儿的梦无妨事了。”江栋不由顿了顿,实际上,知名大师说的是,缘起则随缘。
杨柳县县官正视民生,治下百姓也日子好过。又因杨柳县有丝帛之利,便是县令不特地搜刮,也不是没有一点来钱的门路的。但在县衙中,江栋只是个没实权的书吏,又不是县尊嫡派,这等功德天然轮不到他去分一杯羹。何况如许的财路,他偶然沾手,想要购置些财产,只能另寻他法。
“阿爹,你早点来接我!”
船夫撑出一篙水,问江栋:“江相公去县衙?”
余婆不由跟着她笑了:江家的这个小囡囡生得真是可儿意,她不过仰脸看着你一笑,连她一个见惯世事的老太婆表情亦觉畅怀很多,不怪江家佳耦如许心疼她。
杜衍看了自称是“严府管家”的老头一眼,抿了抿嘴。
杜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终是是没忍住推了推丈夫:“夫君,你说,严老爷那话是甚么意义?”
江月儿不响了。诚恳说,走了半天走不到处所,她是有点不耐烦啦,但她娘千叮万嘱,不准她在仆人家胡说话,特别不准说仆人家的不是,她可记得紧紧的,再不敢不听话呢。管爷爷的话又不好不答,她眸子一转:“我们走了这么久都还没见到严伯伯,他们会不会不耐烦啦?”
严家大门外,被请到临时看顾江月儿的余婆催促道:“小囡,别叫人等急了,我们走吧。”
余婆住在斜街大桑树下的第二户,因后代不在跟前,杜氏经常对她有所顾问。她也是知恩之人,偶然也在杜氏偶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主动帮她带带孩子。
瞥见阿爹那身月白的衫子隐入船舱当中,江月儿扭了头,拉了杜衍的手,仇家发斑白的山羊胡小老儿甜甜一笑:“管爷爷。”又笑着号召余婆一声:“余婆婆,我这便走的。”
毕竟小孩子一个,江月儿一张小脸当即就笑开了花,一点也不见外埠抱住楼管家的脖子,脆生生答句“好”,想起来号召杜衍:“衍哥儿,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看这小丫头精灵古怪的模样,连楼管家的脸都软了软,他忍不住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那爷爷抱着你走快些。”
自打江月儿抱病以后,已经有好长好长时候没有好好出门玩了呢!至于明天碰到的那两个讨厌鬼,他们是姓盐,还是姓糖来着,那已经完整不首要了!
江栋干脆坐起家,细说事理:“做严老爷这一行,经常在水上来去,手底下没有两下子是不成的。大郎二郎的母亲又归天了,他一离了家,怕两个孩子失了束缚,家里下人管不住,好不轻易重金请来的武师白花了银钱。我瞧他的意义,是想拿月丫儿做个筏子,激一激那两个孩子,好叫他们知耻长进罢了,不会真教她习了武。放心吧,我与严老爷昔日有些来往,他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混人。”
杜氏还是不放心:“可,月丫儿原就跳脱得紧,再学些三招两式的,跟那些莽汉混在一处,移了性子可不好。何况,这,这那里是闺阁女儿家该做的事!”
江月儿打小在贩子上长大,来往皆是使不起仆佣的布衣之家,何曾见过管家下人之流?江栋没与她细说,她便觉得“管家”是面前这个白胡子老爷爷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