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安凉声一笑,负气似的,内心却说不出的酸楚,“王上文韬武略当世无人能及,我这些无聊东西,不过是闲来无事聊以打发时候的,天然是入不了王上的眼,烧了也好。”
他说的对,直到这浮生将尽的最后一刻,高傲还是克服了心底里那点寒微的求生欲望。她的头颅即便会对运气屈就,也不会向着墨琚在内的任何一人低下。
杀人不见血,举刀鬼见愁。这是坊间对他和他手中翼章刀的评价。
“很难答复?”
他是生来就执掌屠刀的人。而她,是挣扎在他刀口下的亡国之奴,他和她是必定阴差阳错胶葛在一起的两个天下的人。
褚移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容安,我想要杀一小我,那么轻易。想要救一小我,如何就那么难。就算拿本身的命换,都不可。”
褚移也忍不住昂首看向容安。他的印象里,她一贯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哪怕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她也没有怯场过。她本日这般期呐呐艾的模样,是他第一次见。
按她最后的假想,墨琚看到这些文册的时候,她已经分开墨宫。她不管如何也没想过,她没走得脱,更没想到,他是当着她的面看她留下的这些东西的。
翼章刀在手中拎着,刀刃上另有血渍,一滴一滴,滴在他泥土里,刺目标红。
争辩的声音戛但是止。
眼看着她几日的心血,尽皆付之一炬,墨琚却仍不过瘾似的,冷冷一笑,“想用这些调换我的谅解?容安,在我这里,这些分文不值。”
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天气还早,菜市口没有甚么人。
墨琚冷冷道:“你的项上人头都快不保了,有甚么资格保她的?”
不能。不成能。
容安苦笑了一声,“我没甚么好说的。私行去子宁宫,是我的错。任凭王上惩罚。”
“王上!此是罪臣小我行动,与褚家军无关!”
墨琚没有分半分目光给她,仍旧看着文册,“你觉得孤在问谁?”
“没有为甚么。明天没有第二条路走了,你还是快动手吧。长痛不如短痛。”
火苗立时窜起老高,不消半晌,绢帛册子便焚毁在火苗下。烧了一沓,墨琚又拿起一沓,怼在火上。
墨琚蓦地抬眼望向容安,眸光如电,容安禁不住一颤抖,嘴巴一张一翕,说不上话来。
她此时现在,脑筋里想的倒是墨琚。阿谁要杀她的人。
墨琚低眉看着文书。那些文册,容安熟谙。恰是她这几日奋笔疾书所成,几近将她腹中韬略掏空。
“我与褚移两情相悦,欲结同心,求王上成全。”
墨国不能落空褚家军。
“那你这平生能不能放下翼章刀呢?不能吧?我的这些高傲的刺,就像你手中的翼章刀一样,是赖以保存的没法割舍的骨肉,是要陪着我去鬼域路何如桥的。”
他回她以一笑。
“容安,这是为甚么?你奉告我,这究竟是为甚么?”
容安跪在刑台上。北风夹着细雪灌进衣领,她却并未感觉冷。能够是冻僵了吧,她想。如许也好,刀落在脖子上就不会感觉疼了。
“你想陪她一起死?孤成全你。主帅投敌,想来褚家军里也不再明净。你伏法后,孤自会彻查褚家军。”
她晓得墨琚不会真的拿褚家军如何样。顶多,他闭幕他们就是了。但是,闭幕了褚家军,墨国就落空了樊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