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外是成片开垦过的荒地,地头有火烧过的陈迹,旱地中间有巷子通往远处大道,那儿可到军城下。传闻四周另有村庄,蕃人是半耕半牧的,也种青稞、粟麦等农作物,但凉州常常干旱,雨季也很短,粮食产量低,耕作收成不大。
小小一个凉州,人丁漫衍竟如此泾渭清楚,章钺悄悄决定,今后如有机,必然要打掉这些部族建制,设置官吏治民。
崔虎心、陈嘉率两百骑在前开路,扫开草丛待后续兵士通过,一起达到赤水军城东南十里的一处小树林内临时整队,作战前筹办。
“整天蒙着脸干甚么,纱巾取下来让我熟谙一下,如果丑八怪,那就算了!”章钺一本端庄地说,不过看她这模样,不太能够长得丑吧。
这就是马衔嚼,人衔枚了,以防行军时收回太大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田野上,人马的声音能传出很远,不能不防。
“如何会?你可不要胡说……看你年纪也不大,不要这么聪明好么?”章钺闻谈笑了起来,这么简朴的事,他一来凉州,沈念般、折逋嘉施、申师厚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没见折逋氏顿时就让拓拔那吉脱手,安排白哥奴在宴会上挑畔,摸索他的态度是暖和还是强势。
夜色一片幽黑,赶路非常不便,走得也很慢,沿途有探马指明途径,并通报安然,绕过了军城四周的村庄,但章钺还是很谨慎,进步五六里后改上马步行。这儿已经能够瞥见,远处军坡上的灯火星星点点,目标就在面前。
“自作多情!你才带多少兵,还不在本女人眼内……”沈雪莲听得一惊,莫名地有点心慌,感受脸面有些发烫了。
她现在已换下婚号衣,穿戴小翻领的紧身窄袖束腰外袍,勒得纤腰盈盈一握,身前也是鼓腾腾的,身材苗条高挑,只比章钺矮半头,两人站得近了,她说话看向章钺时,天然地仰起脸面,头上珠花装点的发鬟下,那藐小发辫都垂散下来,像流苏一样闲逛着。
沈雪莲吓了一跳,赶紧双手捂住了脸上纱巾,斜倪了章钺一眼,回身走开娇笑道:“呵呵……你的激将法不管用,如果打下军城,本女人表情好也能够考虑!”
“那你就别想归去!”沈雪莲倔强地一扬下巴威胁说。
等了一会儿,郝天鹰返来了,看他身上干清干净,一脸轻松的模样,章钺就晓得他已经完成摸哨任务,直接问道:“哪边兵力空虚松弛,就从哪边登墙,别的,兵力有多少?”
“呵呵……再聪明也没你聪明了,想让我的族人送命,打下军城也就算了,打不下来有你都雅!”沈雪莲哧笑一声说。
这些镇兵都是出自六谷部,若没人监督,章钺是批示不动的,不过有沈雪莲帮着做动员事情,这些蕃兵还算听话。崔虎心和郝天鹰到这儿没逗留,已带着一百兵士刚解缆,赶去军城下察看,如有哨探巡查甚么的,也好顺手摸掉。
恰是月尾小雪后阴沉的气候,暮色覆盖荒漠,四周一片乌青色,北风吼怒,吹得地上半人高的枯草沙沙作响。两千五百余骑行进其间,惊得鸟雀腾飞,野兽四散而逃。
“嘿!如果打不下来呢?”听她这么一说,章钺上前几步逼近,没好气地诘问。
“都筹办好了吗?”章钺小树林内来回巡查,见兵士们手扶长枪,刀弓在腰,口也中都含了一块布头,战马嘴上的嚼带也勒紧了,感受很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