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珠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名身躯略见佝偻的中年男人,男人与许明珠保持一步的间隔,跟着许明珠每一步迈出去,男人的脚刚好落在她的前一步上,二人连行走的节拍都保持着极高的默契。
玉门关。
每天巡查城防便是田仁会风雨无阻的必做之事,从守关将士的士气,军姿。精力等等,再到玉门关城墙上每一砖每一石。田仁会皆熟记于心。
饶是见多识广的田仁会,此时见到不远处的许明珠和方老五,也不由呆怔了一下。
田仁会吓了一跳,仓猝问道:“夫人如何了?”
许明珠巧笑嫣然,与昨日的悲伤绝望的模样比拟,仿佛换了一小我似的,本日的她仿佛表情很不错,昨日的伤怀完整忘了普通,田仁会与她号召的空档,许明珠又朝他走近了几步,当她与田仁会的间隔不敷一丈时,许明珠脸上的笑容愈见浓烈。
“命妇自是谅解田将军的苦处,但是……也但愿田将军谅解命妇的苦处。”许明珠幽幽叹道。
白雾太浓,一时看不清眉眼,待到许明珠又走近了几步,田仁会方才认出她,然后神情不由暴露几分无法。
以是自田仁会到差玉门关守将以后,两年来还从未见过有邻**队胆敢主动叩犯玉门关者,大唐天子不主动招惹他们就算烧高香了。
田仁会说着话,许明珠却浅笑着仍朝他走了一步,二人仍旧保持着一尺摆布的间隔,当然,前面跟着的方老五也咧着嘴,一边笑一边跟着许明珠的法度。
眼下这个间隔……仿佛已有逾礼之嫌了,先不说男女之防,便是平常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间隔,也不该离得如此近。
戍守玉门关对田仁会来讲贫寒而又孤单,所谓“戍边”,所谓“大唐光荣”,这些都谈不上,因为陛下和关中后辈太短长,能够说是横扫宇内,因而这座本该是战地前沿的玉门关多年来不见敌踪,说是大唐最后一道关隘,实在它只是大唐境内一道平常的关隘罢了,和大唐的任何一座城池没辨别。
田仁会心中猛地格登一下,顿时认识到情势不妙,脑海中警铃高文,正筹算扬声叫亲卫,成果趁着他楞神的工夫,许明珠飞身而上,一柄精彩小巧的匕首俄然抵住了田仁会的喉咙,与此同时,方老五从背后摸出一柄长刀,也抵住了田仁会的喉咙,两柄刀一长一短,一左一右,将田仁会的脖子死死卡在中间。
氤氲翻滚的白雾里,许明珠穿戴白裙,素面不施脂粉,长长的头发天然地披垂在肩上,脚上穿戴一双软底白缎绣鞋,如临凡的仙子,一步,两步,缓缓朝田仁会行来,袅袅盈盈之态,如风摆杨柳,亦如浮翠流丹,如梦似幻,仿佛置身梦境。
田仁会也没发觉到伤害,只感觉许明珠有些失礼,正筹算再退一步,然后说话委宛地提示许明珠重视仪态,谁知许明珠俄然花容失容,收回“啊”的一声惊叫。
“昨日是命妇不识轻重,超越了端方,命妇昨晚想了一夜,将心比心,自是很谅解田将军的苦处……”
田仁会皱了皱眉。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软弱有力地从浓雾里透出多少惨白的光,肉眼可见雾气如一条条蛟龙般翻滚升腾,田仁会巡过了城墙和护城河,一丝不苟地一一将关门附近的城砖查抄了一遍,确认城砖仍旧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松脱的迹象后,又去关内折冲府大营走了一遭,巡查了一下将士们练习,最后才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