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酢过后,李素这才细心打量蒋权。
步队解缆。刚走了没多远,身后蹄声隆隆,李素回顾望去,却见远处灰尘飞扬,又一队精骑飞奔而来。
“你感觉我运气好?”
“贤弟稍候,俺来送送你!”
李素已出了马车,见这位武将躬身施礼,仓猝跳上马车把他扶了起来,作为有规矩有本质的末等权贵,李素也给他回了一礼,双手刚成揖,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却见蒋权的神采已然有些惶恐了,中间一向肃立不语的郑小楼眼疾手快,一把将李素的胳膊肘扶住,适时制止了李素哈腰的行动。
程处默不满地朝他翻白眼。刚才赶路赶得太急,勒马以后黄黄的灰尘充满一脸,异化着脸上的汗珠,融成了一道道黄泥汤,沿着粗糙的脸颊往下直淌。
大师初交,知人知面不知心,若路上不幸碰到盗匪,这家伙该不会真的跟兔子似的扔下他单独跑了吧?
程处默重重点头,眼里充满了羡慕,明显没扯谎话。
说着程处默暴露恋慕和失落交叉的神采,叹道:“你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气回长安,俺老程的兄弟又少了一个,不过你运气真好,第一次外调便去塞外,又是文官又是武官的,一两年内必定建功立业,比我这傻等老爹蹬腿担当爵位的纨绔强多了……”
“贤弟不敷意义,走了也不说一声,说好俺本日来送你,却为何不等我?”
这条路太长了,长得让人绝望,真想干脆死在路上算了。
长安外的官路非常平坦,马车车厢稳如泰山,李素坐在车内,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舆图,开端凝神研讨起来。
东风吹不散眉弯。
大男人送别不矫情,李素扔下这句话,在程处默恋慕的目光谛视下,千人骑队保护着李素的五辆大马车,晃闲逛悠上路了。
蒋权却感激地看了郑小楼一眼,垂首道:“这位懦夫说得没错,李别驾万不成折煞末将。”
“……莫闹!果毅都尉是从五品武官,你是正四品文官,另有正五品武散衔号和五品爵位,你给他施礼是害了他!”
程处默一楞,然后回了神,总算没傻到家,终究认识到这个设法多么的不实际,因而寂然地叹了口气。
李素收起舆图,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暴露忧愁之色。
一道粗暴的声音远远飘来。
李素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喃喃道:“我记得也没见过他……这可糟了。”
李素乘坐的车厢很舒畅,厢内的装潢颇豪奢,矮脚桌,暖炉,软垫俱备,地上乃至铺着一张品相无缺的黑熊皮,矮脚桌被李素决计设想过,底部有六个小抽屉,拉开后内里装满了各种零食和酒,连车轱轳也被李素请了工匠改革过,装了几片极其稀贵的千炼软铁在车轴上,当作避震体系,坐在内里摇摆程度很轻微,非常舒畅舒畅。
李素眼皮又跳了,想抽他。
不能怪李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素本身疑芥蒂很重,想获得他的信赖真的不是件轻易的事。
“我们出村的时候乡亲们送我,你有没有在人群里见到王桩?”李素问道。
很久,不知想起甚么,李素俄然翻开了马车的帘子,将骑着马一向保护在马车旁的郑小楼叫过来。
程处默两眼大亮,镇静得声音都发颤了:“就晓得俺老程这双招子没瞎,没白认你这兄弟!好兄弟,此话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