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
明显早上还是四月末的阴沉天空，太阳热腾腾地照在地上，仿佛能将人炙烤成干一样，但是不知甚么时候起，天却俄然阴了。密密的乌云覆盖在东都上空，云中有闪电出没、有雷声阵阵、另有氤氲的水汽堆积。
韦欢的衣衫大抵还划一，反倒是我的狼藉一团，站立时衣料都垂下去，自肩膀以下，大半前身都半隐半现地露在内里。我将本身的一头长发拨到脑后，对着镜子看着本身半□□的身材，这身材不知甚么时候变得连我本身都不熟谙了，锁骨以下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明显崛起，远较凡人白净的肌肤上有两处粉色的红晕，小腹倒是没甚么窜改，只是肚脐高耸地显出了存在感，如上古岩洞那样挂在平板的小腹中间，而再下去的处所，则已经生出了如幼年野兽那般和婉金饰的绒毛。
这条河的色彩初始与下午喝的虎魄酒的色彩极像，黄澄澄的，带着些浊气。等迩来时，却又变成了艳艳的红。日光反射下，这红河如血般缓缓延展近前，叫人看得说不出的诡异。更要命的是，这河道方才明显是偏西的方向，这会儿却转了个小弯，直勾勾地冲向了我，那铺天红色如暴雨般漫洒而来，将将触及我时，身边风景又是一变。
双腿比客岁长了很多了，不再是我所嫌弃的那种竹竿似的细瘦，罢了经带出了一点点矗立的陈迹，双足是颀长的，有点过分长了，趾甲倒是长得恰到好处，只是色彩有一点淡，不细心看，脚指头上仿佛是没有趾甲、只要肉的，细心看，倒是没有肉、只要趾甲。
不但这水珠，连东都城也俄然不见了，六合间俄然变成了一片大大的荒凉，一片平整萧瑟恰好又潮湿的田野。
但是就算如许，天也还是热的，阴湿、潮闷的热。像是无端把人关进了刚用过的蒸笼，温热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渗下来，倘若真落在身上倒也好了，水一冲，就算不能减缓热气，总也能冲刷掉一些油汗，但是这些水珠儿恰好只在身边颠末，越落下去的时候就越小，到最后变成了许很多多看不见的水汽，又一股脑地飘上去，再凝成水珠了――我不晓得如许的循环甚么时候是个绝顶，伸手想去抓那些水珠，却总抓不到。我想我走开、比及水珠落在我身上总行了罢？但是真的跑畴昔，却见那密密麻麻的水珠倏然又不见了。
裙子上有一大片污渍，像是葡萄酒泼湿了一样，只是带着一股葡萄酒所未曾有的新奇的咸腥味道。
</script>天仿佛要下雨。
床边等待的宫人仙仙瞥见我动了，忙起家要问候，我对她摇了摇手，缓缓地爬起来，超出韦欢，站到了镜子前。
我痴钝地望着镜中的本身，这份痴钝颠末镜子的反射，变成了极合适大唐宫廷气质的慵懒，像是母亲晨起时半睁眼看人的模样。我面貌中本来像父亲的部分仿佛更不起眼了，像母亲的部分却越来越明显，仿佛母亲的基因是如此强势，连在后代的样貌这件事上都要和父亲一争高低一样。
这回我已经晓得本身必定身处梦中了，但是这梦实在是太奇特。刚才还在荒凉的平原，现在却又到了某处热带峡谷。远处有喧闹的水声，像是在哪有一处瀑布。
我木然地扭动了一下本身的头，它的确动了，但是动的感受也很不实在，仿佛做行动的阿谁底子是别的一个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