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德道：“你方才也说了，她很聪明，多数能设法自保。”
我干笑道：“崔二娘说错了，宫中都是天子奴婢，不是我的奴婢。我已非宫中人。”请她坐下，将人都打发得远远的，迫不及待地便问：“本日…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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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德垂着眼，像是在算棋，又像是在考虑我的话，少顷方问：“她和你说过甚么？”
我没有她那样性急，渐渐转头看向门口。
我丢了棋道：“既是阿娘相召，二郎就好好地去罢。”想起李晟与他同为“二郎”，便觉心中一叹，起家替他整了整素服衣衫，低声叮嘱道：“不管如何，听阿娘的话总没错的。”
独孤绍束着发，穿戴彩衣绢甲，带着长刀，神采奕奕地踏出去，在门口便立住，右手按住刀柄，等我和崔明德畴昔，方朗声道：“天子远君子、亲群小，酒色极于沉荒、土木备于豪侈，前后愆过，教之不改，太后秉先帝之遗言、持国度之公允，废为庐陵王，本日之国，妃韦氏、子守礼随行；故晋阳王、追封雍王子奉节，幼挺弘皎、聪明夙生，高宗在日，常欲养为己子，以庐陵王睿故辍之。今庐陵无道，即令入宗，克承先帝之祧，昭绪祖宗之嗣，改名为旦。宣长乐公主往紫宸殿觐见。”
我传闻是独孤绍的部下，心内稍安，笑道：“独孤十六本日当值么？她现在人在哪？好久不见，也不知这小娘又到那里厮混去了。”
我觉得本身是为她着想，可说到底，还是只想要不时见到她。但是我真的要为了一己私心，强即将韦欢留在京中么？我又真的…护得住她么？
我抿嘴道：“最妙的是，晋阳王与王妃都已身故，其子年幼，毫无依凭，统统去处，全赖祖母和宰臣护持…”
我们两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悄悄地对坐着，我当然想着本身的苦衷，崔明德却也低着头，似是在思考着甚么。日中时斛律多宝带人送了饭食，但是我们谁也没故意机动箸。
我喉咙发干，哑着嗓子道：“你是说…奉节。”
我心念一动，笑道：“独孤十六不在，崔二总在罢？你叫她来陪我。”
崔明德淡淡道：“我不过一人一身，宫中却皆是公主家奴婢，如何比如？”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有看错，独孤绍说的是“克承先帝之祧”，也就是以孙为子，是唐人受胡俗（待考）影响下而颇流行的一种风俗，但是如同封父亲的女报酬皇后一样，是一种士大夫不大认同的行动。
我道：“阿娘是必定无事的。”不管是宿世的经历，还是这一世所见，李睿…实在都不是母亲的敌手，不晓得她何时脱手还好，一旦晓得，我的心反而像是定下来了普通，独一放不下的，倒只要韦欢。
我一见王德，便觉心中有些不安，郑博在侧，不好多说甚么，自车上向她屈身一礼：“劳烦十五娘了。”
我踌躇半晌，却没说实话：“甚么也没说过。”
崔明德凝睇着我：“二娘为甚么必然要留下她？阔别都城，于她一定是好事。”
崔明德本身扬声叫人奉了茶，狠饮一口，抬眼皮看我：“如何回事，你本身不晓得么？”
王德道：“此是太后叮咛，驸马但留其间，毋须滋扰。”竟不再等我们叫她，回身便走了出去。我晓得事出告急，且对宫中也熟，倒还好些，郑博额上立即便冒出盗汗，徒劳地叫了一句“十五娘子”，追出一步，便见几名宫人站出来，为首一人浅笑道：“太后有令，请驸马、公主在此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