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匣子里有五件金饰，虽是贵重，却不见希奇，唯有边上一个飞鱼银盒，我见了心便砰砰跳，不知内里是甚么，未敢当场翻开，便单挑出这盒子，向韦欢道：“这银盒精美得很，又如许小巧，带着也不占处所，阿嫂真不消本身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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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御座前跪下去，抬头看她：“不为二郎之事，是为了阿娘。”
我道：“先帝至今留有二子，濮阳王自先帝时便遭贬斥，又是庶出，与其子皆不敷为凭。二郎是先帝所立，名分最正。诸孙中，唯守礼是二郎之子，奉节是大郎嫡子，二子最为紧急。奉节已后，唯守礼名位最尊。二郎既已年长，又是被废黜之君，不成使留都城，守礼年幼，却可与大郎和濮阳王诸子一道哺育宫中，以备万一——儿所说统统，都是阿嫂无子时的景象，如果阿嫂有子，天然又以她的儿子为尊。”逗留少顷，才说出最后的话：“儿觉得，为母亲和二郎计，二郎该当之国，阿嫂和守礼却该留在京中。”将统统说完，心中反而安然了，退开一步，伏身在地，敬候母亲的讯断。
韦欢皆是应诺罢了，又抱着守礼向母亲施礼，母亲叫人将守礼抱在跟前，手压着襁褓襟边看了一眼，道：“甚好。”便挥手命人将李睿扶开，面上意甚迟重，似不欲多言。
母亲又没有说话了。我仿佛瞥见有一滴泪自上滴落，摔在母亲的裙摆上，偷眼看时，却见她只是眼角微红，面色还是如常，站了好一会，终究弯了腰，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他们此时多数已出了城，你和独孤绍骑马去，将守礼和你阿嫂追返来。”
韦欢道：“离国去都，行李能少便少，便是小物，该留也便留下。”顿了顿，又道：“能托给二娘，也没藏匿了它。”
母亲本已有些怠倦地靠在了御座上，闻声我的话后微抬了眼，手搭在扶手上道：“你阿兄出京之事已定，若要讨情，就不必了。”
承平：……
母亲凝睇着我，我晓得她在以打量臣下的目光看我，以小女儿的和婉姿势将头贴在她的腿上，轻声道：“二郎毕竟是阿娘独一的儿子，朝中不成能没有任何贰言，更何况另有故冀王府及东宫僚属，此是一；裴炎等出身世家，位列宰辅，现在又预废立之事、行社稷之谋，威名既赫，权耀当时，此是二；高祖封建，遍及宗室于四海，辈分高者有霍王、鲁王，功高者有嗣齐王、宣城王，亲者有许王、郢王，有贤名者有泽王、舒王，此是三——这三者都是朝中威胁，倒不是说他们必有不轨事，不过新帝初立，母后临朝，恰是朝中荣枯的紧急时候，不成不防。且三郎虽经母亲册立，毕竟不是先帝亲生，生父又是先帝时便废黜之太子，如有人真要以此为由，另行拥立，亦是一害，阿娘不成不三思。”
我怔了怔，不自发地昂首看她，却见她已经自御座上起家，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覆挡住了自御座至我之前的大半空中。我想起阿欢，竟将谩骂当今圣上这事做得非常安静：“儿晓得阿娘心疼三郎，必将竭心顾问，只是这世上祸福谁也难料，三郎年纪如许小，如有万一，阿娘总要有防备的。”在地上一顿首，以极轻的声音道：“晟哥已经去了，睿哥也离了京，阿娘留着旦儿和守礼，只当他们…还在身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