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了一会,中间的宫人似是晓得我踌躇甚么,恭敬隧道:“魏相公、许相公本日都在前朝议事,公主可自行读书。”
我低头一看,见是一个玉蝉带钩,这质地雕镂虽不及我那块,却也是上乘货品,晓得于她必是来之不易,不觉心喜,面上还不肯就暴露来,只道:“我那块但是内造和田青玉,你这也不知甚么货品,就拿来对付我。”
我听她说,不知如何倒有些绝望,对她道:“我觉得你是舍不得我,谁知你只是想借我的身份撑腰。”
那衣裳是前几日才送到我那去的,因它腰身过于肥大,显不出身形,我不喜好,便叫小浪收起来,不知如何又给人拿过来了,我有些不欢畅,问她们:“这是谁选的衣服?”
我天然晓得这个事理,但是内心毕竟有些不是滋味――我的伴读上至世家门阀家中名姝,下至新晋贵官的深闺秀女,无一不有;侍从的乳母、寺人、宫人,亦是成十上百。动静之间,前呼后拥,一言一行,众所谛视,但是这么些人中,真正敢将我当作一个浅显的同龄人,悄悄松松唤我一声“承平”,大风雅方承认她对我有所图、所图为何,又坦开阔荡与我谈这些算计短长的,却只要韦欢一人。我与她相处光阴虽短,心中却早已将她当作朋友普通,便是长久别离,也很有几分不舍,谁知她倒如许萧洒,将我一片心肠,置于何地?
我从速把东西收在怀中,笑嘻嘻道:“我那玉佩,少说也要值你七八个玉带钩,我此人一贯心善,就算你六个罢。我先收了这个,余下五个,你渐渐还。”
我从速谢过,他对我点点头,又心急火燎地进宫去了。我立在本地,一向比及他走远,才扯着韦欢要上车,韦欢蹙眉道:“太子殿下返来得如许仓猝,必是贤人急召,你还是先回宫待着,别为了我,迟误了大事。”
门外几个宫人都低了头,道:“陛下夙起便在议事,旨意不准打搅。”
这一夜我与韦欢各自想着本身的苦衷,两个都没有睡着,到天朦朦亮的时候,韦欢悄悄地起了身,穿好衣裳,重又靠着床坐着。我本想叫她,闻声门口有人在悄悄说话,便干脆起了床,叫内里的人出去,倒是母亲派人去蓬莱殿取来了我的衣裳,送到门口的人手里。
韦欢好笑道:“天后既已准你出宫,今后你便可常来寻我,有甚么好舍不得的?”
那人重又报导:“是蓬莱殿宋娘子采青。”
韦欢哼道:“这带钩是父亲独一赏过我的东西,我一贯珍惜,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才不拿出来呢――你不要,还我!”
这动静比昨日母亲跟我说的话更叫我震惊,我一下便站起来,几步冲到她身前,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韦欢闻声我说话的语气,扑哧一笑,道:“看你这架式,不晓得的,还觉得我是去甚么处所呢,却不知我只是回家罢了。”
我表情恰好,便道:“戋戋一个寺人,怎能显出我的威势?我叫他们带禁军送你。”推开车窗,叮咛随行的人分作两队,一队带着旗号等仪仗之物,护送韦欢回家,余下几个靠近宫人,方随我回宫,号令才下,忽地又想出一个主张,将我身上配的一套金饰都解下来,叫人拿盒子装了,一半赐给韦欣,一半赐给韦欢,又把本身的帔子解下来,给韦欢披上:“倘若你家里再敢打你,你就穿戴这个,这是天后御赐之物,我看谁敢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