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里刹时便变了神采：“陛下又未命你教诲我们，凭甚么要你来考校我们？”
守礼没提李千里，盖因这小子人虽聪明，倒是兄弟当中最不消功的一个，学东西很快，死记硬背上却非常完善，我倒恰是要拿捏他这一点，用心又问：“千里习得如何？”
我怔了怔，笑道：“就是特地要让他抄的，不然他如何晓得我不好获咎？”正要趁便将“恩威并施”之类的大事理向他灌输一番，守礼却又眨了眨眼：“但是如许不是哄人么？”
何况他竟然还是阿欢的儿子。
我笑着看他：“不懂便问。”当初我不过比他这时大上两岁，母亲便已隐晦地向我说及那位真正的安宁公主死亡的颠末端，他已是半大儿郎，这内里的弯弯绕绕，倒可教他一教。如许一想，越性牵着他站住，耐烦等他发问，谁知他问的却不是我所推测的题目：“姑姑，《孝经》抄一百遍，两三白天一定抄得完，既只是要背，就让七哥多朗读几遍，不是更快么？如许誊写，七哥岂不是很累？”
自母亲即位以来，这些皇孙们学得最多的便是《孝经》与《臣轨》了，闻言都没甚么反应，唯有李千里瞪圆了眼睛看我：“要考甚么？大义还是贴经？”
我笑着摸摸他的头道：“能背就行。”母亲正顾忌李氏子孙，聪明外露倒一定是功德，如守礼如许能背不能全解，恰是恰到好处的诚恳本分――这事理崔明德和阿欢都向我表示过，母亲迩来待我的暖和更证了然这一点。
我本已要叫人把这鹦鹉拿开，见李旦这模样，反倒忍住，看李千里一眼，这小家伙较李旦实在还要年长些，却生得极肥胖，四肢纤细，唯有脑袋奇大，跟着兄弟们上前，装模作样地同我见了礼，却在没人重视时昂首做了个鬼脸，又用心让我瞥见，我已非幼年气盛的时候，见了这等小儿伎俩，只觉好笑，清清嗓子道：“元日将近，到时陛下说不定要考核你们的学问，为免你们当着朝臣的面丢人，这两日中我会出题考你们，只考《孝经》一经，答不出来，或是答错了，便要留堂复习，直到答得一字不差为止。”
我对本身顿时便想到这个题目而感到惭愧。
当下我便将他们一个个叫到跟前背诵，《孝经》字数是小经中起码的，便算上注疏也未几，这些小少年自幼习诵，根基都是倒背如流，便有一二错处，经我提点，再背时也便改正，凡是背诵通过，便都得我准予，或留东宫，或是回家，都可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