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走到一半时立住，对着菊花看了半晌, 婉儿还当她在思虑甚么军国大事，屏息凝神地陪她立了好久，却听她笑道：“这花太繁华，不配你。”
婉儿悄悄应了一声，扶着天子起来――因坐得久了，此举颇费了些工夫――随她步入曲廊, 悄悄地走了一刻。菊花已全开了，贞观殿这里种的不知是甚么种类, 花瓣满是金灿灿的条卷，花朵既大，种得又密, 一眼看去，入目只要金色与绿色。
婉儿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人之谓菊，不是言此花肃杀寒凛，便是以比淡泊隐逸，如陶渊明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又云‘三径就荒，松菊犹存’，说此花繁华，倒还是头一次闻声。”
婉儿看了天子一眼：“都中一贯流言繁多，谋反又是大事，惹人群情，也不敷为奇。”
婉儿轻笑道：“魏王、梁王之于河间王，却非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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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笑着眨眨眼：“这话只要七娘与我晓得，七娘不奉告他，我也不奉告他，他如何晓得？”
高延福颤巍巍答道：“已敕监门卫衙署清查，这几日还未有回报。”
天子微蹙了眉，看向远方：“懿宗说他得了动静便径直上报，未曾奉告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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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在婉儿理衣裳时反倒舒了眉，伸开两袖，表示她将两侧也理一理，一面轻哼了一声，嘟嘟囔囔隧道：“不堪大用的蠢材。”
天子一怔，也眨眨眼道：“七娘说，要她不说能够，须得好生贿赂贿赂她。”
天子笑而不答，携婉儿又走了一阵，忽地问她：“綦连耀谋反之事，都中传得沸沸扬扬，你可曾传闻？”
天子笑道：“忘了早上你在――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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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很有些不悦：“不经台省，是给他们留面子，不是叫他们懒惰王事――再叫人催一遍，本月以内，需求查清是谁泄漏了禁中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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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斜看着她笑：“那是你不懂――汉武作《秋风辞》曰：兰有秀兮菊有芳。此花既入帝王之眼，难道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 感激：
婉儿笑道：“本来高翁才五十不足，我们暗里里说着，总觉得他已七八十岁了。”看天子不明白，解释道：“当年妾才选入紫宸殿时，表里都唤他‘高翁’，妾见他哈腰弓背的模样，总觉得他当时便已六七十岁了，迩来还想，高翁已是如许年纪，办事倒涓滴不见迟缓，本来当年却只要三十多――不过如许也好，起码年青时与大哥时一模一样，不显得老。”
那一次婉儿亦在场中，闻言不觉莞尔，天子闻声她笑，转头一看，也笑起来：“原觉得他虽笨拙，办些藐小事老是大差不差，却不想连保守奥妙都做不到，偏还喜好四周刺探…”说到“刺探”，便敛了笑，问高延福：“上回监门卫泄漏承平的行迹，此事交谁去办了？”
天子点头：“不是这个，是说流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