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盛在瓶中还看不见,等倒出来,在夜光杯里深红一片,才知是葡萄酒,我忙道:“我不善饮,替我上些茶汤,或是冰饮都好。”
我见他见机,对他笑了下,他越显得谦虚了,一起带着我到前面,倒是一间与绫绮殿普通大小的屋宇,这间看上去很有皇宫的模样了,立柱粗大、廊庑华丽,门口有一个小宫人没精打采地站着,我站着看的时候,内里像是叫了她,便见她如梦醒一看般快步入内,我赶快贴着墙畴昔,探头向里一看,发明这一处屋子里只表里隔开两间,这两间又一点也不像是两小我的居处,而是一小我家里的起居、待客之地普通。
事理上来讲,西内才是真正的大内,该当比东内贵重,但是真相倒是时人皆以在东内当值为荣,以西内为苦。
都是十来岁的女儿家,喝这甜美果酒,都很喜好,独崔明德拈了一枚李子,投在杯子里,举来一看,那颗李子泡在内里,倒似一颗宝石普通,看着很讨喜。崔明德举着酒杯自顾自品啜,我看得猎奇,也投了一颗李子在内里,略一咀嚼,但觉甜中微酸,倒比方才还好喝了些,便对崔明德一笑,道:“这喝酒的体例我从未见过,是你想出来的么?”
到处所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黄,平常我去那里,都有人提早知会该地的职员,且在道前指导遁藏,我想如许倒一定看得见实在的景况,便不准他们先出去,本日又跟着我的都是紫宸殿的人,并不知杨娘子在那边,王诩因倩我稍待,派了人去探听。
独孤绍倒也没甚么表示,自安闲在地引我们沿洛水而下,行了约有半里,才见有一处搭起了棚障,内里候着数十名主子差役,等我们上马,便各自牵马走开,又有胡服高履的侍女们候在棚障的入口,手上捏着剪得极精美的金红彩花,待我们颠末,便一一贯我们头上簪上,等我们退席,又端上盘子,奉上鲜果。
独孤绍笑道:“恰是饮春时节,怎好不喝酒?”一面便来让我,连我的伴读和乳母们也纷繁笑道:“春日喝几杯不碍的。”我便筹算使出蒙混之计,拿杯子在手上,却不便喝,谁知独孤绍等酒倒完,一手执杯,便祝起春来,我只得也浅浅抿了一口,幸亏这酒酒味倒不甚浓,且入口又极甜美,略品一口倒也不碍。
比来宴饮既多,各色珍羞好菜我实已是看厌了的,本不大上心,谁知独孤绍的宴却分歧别处,上来果品只要四样,却样样奇特:一盘樱桃有二十五颗,顶上是最大的一颗,上面一层是三颗,再下是五颗,再下又增,一共五层,至最下九颗,这还不算,统统的樱桃全都均匀地切成六瓣,各自翻开,中间一颗果核颤巍巍立着,仿佛花朵普通;一盘脆青桃,用蜜水渍过,冰冻,结成如冰糖葫芦那般的果子,颗颗晶莹剔透,也是如樱桃那般二十五个小青桃堆成一盘;一盘里放一只椰子,外壳削去顶上一小半,将一只琉璃碗嵌在内里,椰子的汁水盛放在碗里,椰浆与琉璃在日光下交相辉映,熠熠生光;一盘李子,看着平平无奇,我想旁的都如许奇怪,这一盘恐怕也有甚么构造,拈花起一个看了一遍,没甚么独特之处,放在口里一咬,才知这李子内里的果核全都没了,这李子必然被人翻开过,便又拿起一个细细看了一遍,发明两条极藐小的刀痕,将李子剥开一看,却见内里小小的处所,却雕满了骏马,细心一数,竟有八匹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