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嗯了一声,眼睛还只盯着她的脖子――人的脖子如何能够生得这么细这么长?这么精美的脖子,看上去像是连一床被子的重量都接受不了似的,又怎生接受那颗头颅?
她道:“不冷呀。”瞥我一眼,问:“你冷?”
她现在离我更近,那股热烘烘的感受便更甚了,我没忍住,悄悄把脚伸出去一点,右脚拇趾的指甲向她脚背的方向一点,似是碰到,又似是没碰到,她没发觉,只是道:“反正你也没睡,跟我说说罢。”
我道:“今后晓得了。”想起三场试策,实在赞叹婉儿:“上官秀士那篇赋委实不错,可惜要让着六郎,没有写完…阿欢?”
韦欢哼了一声,道:“你不肯说,我便替你说――不过是她们反面你住在一起,而我和你住在一起罢了。若住在蓬莱观的换了崔明德,只怕你和她还要更投机些。”
我道:“实在也没甚么,就是…我不谨慎闯进了政事堂,引我出来的那小我又不见了。我狐疑他是用心的――上面这些人,你比我晓得,可有人能做下如许事?”
我毫不游移地将枕头推畴昔,她也向我凑过来,我的左手便贴住了她的右臂,挨住的处所热乎乎的。我已久未同奶娘一道睡了,俄然在被窝里挨着了人,竟感受有些亲热。那些笨拙老气的奶娘们皮肤既败坏,还爱在身上染浓香,我不喜好这些香气,闻见了便觉难受,杨娘子倒是不大染香,也还算年青,但是她身上也有一股老年人才有的式微气,虽不较着,到底也有些绝望。韦欢却不一样了,她身上的香气老是很好闻,淡淡的,之前带着一股药香,现在药香淡了,又多了一股清爽的草木味道,闻着这股香气,便是身处隆冬,也感觉像是一只脚踏进了草木生发的春日,四周浅浅的阳光晖映,透出一股万物发展的欢畅。韦欢身上的暖和也与她们不一样,那些奶娘的肌肤与她们的人一样,朽迈、腐朽,身上的热度也总显得不温不火,她们带我睡的时候,哪怕我被热得出了汗,也总感觉反面缓。现在我倒是隔着寸许外便能感遭到韦欢身上的那股炽热气,暖烘烘的,像是一个鼓足力量发热的小火炉,我很想双手双脚都巴在她身上,汲取她身上的暖和,那感受必然比泡温汤更好――当然,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小小痴念,我不敢,也不肯当真如许亵狎一名密切的朋友,特别是在我们身份相差如此差异、她还能够生着气的时候。
我忧愁道:“我倒是想叫人查,只是不想轰动阿娘。”
韦欢道:“那如果换成了房七,你也会和她好的。”
这两人就更不靠谱了――王平王婉出自琅琊王氏,族中虽已远不如太原王氏那般畅旺鼎盛,家声却较太原王家要更整肃,她们自小深回礼节教诲,的确是世家淑女的榜样,读的书不是女德,就是女戒,便是背些孔孟,也是为了更深地了解伦理纲常,凡是蹴鞠之类的活动,不勉强是必定不来的,闲暇时候不是幽坐,就是绣花,传闻她们家乃至有一个织堂,家里的女孩儿平时能够去那边织布――如许的两小我与我朝夕相处,不是我被她们逼疯,便是她们被我逼得发疯,如何能够如我和韦欢如许随便?
我道:“说是这么说,但是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不是旁人。便是此时再有个一模一样的韦欢来陪我,你也比她要先来半年,叫我选,我也必然是选你,而不是与你一模一样的那小我,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