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亮,平常宫中早便有宫人来往,现在倒是出奇温馨――父亲昨日下旨,宫中表里撤除巡查班值外,皆给假一日,赐酒、食,与帝后同欢,现在这个时候,宫中底子便没几个复苏的人。
我不肯:“方才吓到了,现在有些心悸似的,好难受。”
想是看了一夜书的原因,她的指尖很冰,我恰是撞了头、头皮有些发热的时候,被这么一按,就舒畅得很。她身上一如既往地有一股淡香,我闻到这股久违的香气,便觉疼痛似也不那么短长了,悄悄回身,想要抬头躺着看她,却被她拍了一下:“别动。”
客岁韦欢还与宫人们同住,本年来了东都,我便特地在东庑拨了一间房给她,宋佛佑晓得我的情意,又派了个小宫人前去奉侍打扫,才算将她与普通的宫婢辨别了开来。
韦欢连鞋也没穿便从内里跑来,见了我,先是一怔,顿时便也蹲下来,侧过身来看我:“你如何这时候想起到我这来了?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本身躲在这里…”她俄然不说话了,只是要来看伤处,我担忧有人瞥见,急道:“先出来再说。”她方扶了我入内,叫我躺在她腿上,悄悄解开辟髻,扒开我的头发看。
韦欢摇了点头:“万幸未曾流血。”中指与知名指沿着肿胀的边沿悄悄按了一圈,边按边道:“你先再躺一会,不忙起家――想不想吐?”
我现在这身材素有几分孱羸,熬了一夜,又喝了酒,归去的时候已是脚步踏实,头晕有力。面前昏花一片,像是困顿,可宫人们将我扶在床上时,却又睡不着,闭上眼,仿佛就有无数的事情向我涌来,若要当真辩白,一一处理,这些事又快速溜走,仿佛那传说里峰州溪水里的鱼儿,说是挤在水面如粥一样麋集,仿佛顺手一捞便可得普通,实在却底子只是道听途说,遥不成及。想到峰州,我便又想起阿杨,母亲命我命令将她杖毙,可这号令至今我都未动一字,迟延得久了,母亲那边不免见怪,真要去写,又实在下不了笔。若真无可何如时,只好叫韦欢替我写一封了。
我道:“你又不是大夫,如何听得出心如何跳法?便听出来了,又有甚么用,还不如替我好生揉揉。揉一揉,心悸天然就好了,之前阿杨也是这么替我揉的。”一说到阿杨,心口倒是真的抽了一下,韦欢不再多言,冷静爬在我身边,一手按住我的心口,问:“是这里?”
韦欢道:“你让我听听,心如何跳法,但是悸动得短长?”
想到韦家,我竟有些替韦欢心疼起来,以韦家大郎的所作所为,韦欢便亲手将他杀了恐怕也不为过,可在现在的宗法轨制之下,韦欢却还是不得不凭借着韦家、凭借着韦玄贞和韦大郎,她发财时,韦玄贞和韦大郎的恩荫犒赏跑不了,她落拓了,只怕韦家那些人还乐不得踩她几脚――有如许的家人,韦欢还能长成现在如许,真是不易。
我实在睡不着,便本身披了衣服起家,边想苦衷,边绕着丽春台走了一圈,回过神时却已离韦欢的住处不远,心念一动,径往韦欢的屋子去。
我不承想还能得她如许关照,早把那些木匣啊、阿杨啊之类的都忘在一边,满内心只想如何叫她再多替我揉一揉,又怕按头上痛,便捂着胸口道:“闷得很,你替我也揉揉这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