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炸响一个惊雷,楚云汐大呼一声,仿若回魂地叫道;“楚义濂我要杀了你,你把我娘还给我。”
暴雨滂湃,天昏地暗,巡城兵士都躲雨去了,长安的街上空无一人,只要一辆马车冒雨缓缓行驶,雨愈来愈大,豆大的雨滴砸入眼中,又酸又痛,马匹也被雨打地不肯前行,他们筹议了一下转入一个巷子躲雨。
楚义濂退到侍卫身后,拔出架上短刀,刀尖向外,作出防卫姿式。
他双臂死死地扣住她的腰,两人跌坐在地上,楚云汐挣扎无用,缓缓地停止不动,施佳珩一只手臂移到了她的肩膀大将她将她环住。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喉咙里打嗝般低声一响,毫无前兆地哭了起来。
“并且……”他目光果断地望着她道,“我情愿替你母亲照顾你平生一世,毫不食言。”
他的手背上被她划了一道,却只担忧她会割伤本身。他几次尝试皆失利了,便干脆绕到她的身后,一把抱住他她的腰,她冒死挣扎,他一手掐住她的腰,另一手用力扭住她的手腕,用劲一掰,剑从她手中掉到地上。
施佳珩发觉时为时已晚,才子仙踪早已不知在那边,观景楼中的三个丫头也同时退房消逝。他胆战心惊地存眷着丞相府的动静,连续七日都安然无事,想来她真的走了,约莫是回蜀南去了,可这茫茫人海,遥隔千里,此恐怕是再难相见了。他虽遗憾却又暗自光荣,若她能安然幸运,又何必固执于他们的叶散冰离。而那些未说出口的情素,那些还未着花成果的缘分也只能随流年逝去,任他暗自深埋在心底了。
那人谨慎回道:“听宫中传出的信儿,应是丧事。说是圣上晓得了大人用家私充做赈灾银两解了燃眉之急,百姓上了万言书戴德圣德,圣上龙颜大悦要赏呢。”
楚云汐手虽不能用,双脚却矫捷地扫倒两人,当场一滚,捡起了一只瓷片。
楚云汐一怔,眼中泪水漫出,施佳珩双目微湿,将她抱在怀里,动情道:“若你与生父刀剑相向,你母亲在泉下如何安宁?不过一场恶梦,梦醒了你要试着忘记,不要让你冗长的余生覆盖在复仇的暗影里。”
她一向哭到干呕、哭到抽搐、哭到精疲力尽、哭到眼泪尽失,施佳珩都毫无牢骚地陪着她,两人就这么坐在地上,哭喊到沙哑的楚云汐不竭反复着呢喃道:“我要报仇!”
施佳珩也紧跟着跃下床来,白手便要掠取她手中的剑,她完整落空明智,疯了似的冲他砍了过来。
楚云汐泪干肠断,也有力大放悲声,只悄悄地听他絮絮言道:“再者你母亲这些年过的并不痛快,灭亡何尝不是一种摆脱。”
施佳珩也不知她听出来多少,她因怠倦而逐步睡去,他稍感欣喜,轻手重脚地将她安排床中,盖上被子。
楚义濂手中一顿,警戒地问道:“可知何事?”
楚云汐顿时五内俱崩,衔悲茹恨地转头望着楚义濂,她眼中好像燃着天国烈焰,他有些骇然地退了一步。
她将瓷片重新藏入掌中,楚义濂不知其意,只觉得她一心寻死。
待他脚步声渐远,本来昏昏而睡的楚云汐神态规复腐败,她翻身下床,目光渐冷,一跃出窗,屋外云收雨散,月光姣好,水汽满盈,好像清雾。她好似仙雾中一株暗夜百合,头也不回地消逝在路的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