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萸从棋盒里取出一枚黑子,低着头揣摩桌上的下到一半的棋局,随口说道:“我劝先生还是别去了,等一下子园子就关了。我虽对画艺不甚体味,但也晓得如果画意正酣被打断,再想接归去就难了。”
残局在两人的手中刹时活了起来。
进了凉亭她才明白上官雪萸为何请她到此处略坐。凉亭四周抱翠,幽僻温馨,一株梨树生于亭旁,冠盖覆于亭子顶部,梨斑白若缟素,如一片红色云朵在亭上升腾而起。此处离几座正殿甚远,又非去宫门的必经之路,实在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先生谦善了,翰林院会聚天下才子,先生既供职于翰林院必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独独画艺更加高深罢了。先生莫不是嫌弃我是个女流之辈,不配于先生对弈。”上官雪萸似怒非怒地笑着嗔道。
单独站在院子里的青莼先从水缸里舀出净水倒入放在矮凳上的陶盆里。她将一兜睡莲种子倒入水中,从中遴选出形状滚圆而饱满的,擦洗洁净埋入她从别处捡来的一个青花鱼缸底部的泥土里。
楚云汐暗道归正也画不成了,不如就陪她一会儿,权当复习棋技了。下棋之前需求的客气和谦善还是不成少的“棋艺粗陋,恐惹蜜斯嘲笑。”
一招不成,再出一招,黑子剑走偏锋,大出楚云汐的算计以外。“本日是先皇后的生辰。”上官雪萸弥补道。
上官雪萸轻移团扇,被扇子遮住的梨唇,收回欢畅的笑声:“我没认错吧,上回在绮罗殿里偶尔见到你的一副高文,甚是喜好,早策画着挑日子特地请您为我画一幅赏山茶,可巧这就碰上了。小女可否请您去亭子里小酌一杯。”说着,她冲着身后作了“请”的行动,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
“方才瞧先生行色仓促约莫是有急事吧,雪萸为一己小事冒昧相邀,实属无礼。这一杯以茶代酒算是给先生赔罪了。”说毕,端起茶杯递到楚云汐面前。
楚云汐举白子悬于半空,思虑半晌,踌躇道:“本日是……仲春初二。”
她欲落子,脑中俄然灵光乍现,了然道:“哦本日竟是百花圣诞,是百花节。只是本日宫中反比常日冷僻,令楚某一时没记起来。”白子伴着话音稳稳落下,楚云汐安稳地守住了本身的领地。
晨雾还未散尽,湿漉漉的氛围中满盈着清爽的雨水和泥土的芳香,那是发展中的植物最爱好的味道。
楚云汐微拢秀眉,但见她笑得一派安然,心道:她一个女儿家都不怕,我又何必畏首畏尾惹人嘲笑,何况她身份崇高获咎不起。同时这也是个也是个绝好的机遇,如果能与上官雪萸了解,难保将来不会对她有甚么用处。想到此处,她秀眉一松道:“恭敬不如从命。”
楚云汐眼中闪过的猜疑被上官雪萸一抓即中,她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先生是读书人,天然不信赖。但这是雪萸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苗道人常日里说话粗声粗气,可唯独那两日说话如女子般细声细气,见过先皇后的人都道那是确是先皇后的声音,连皇上也这么说,厥后皇上还问了他好些先皇后生前的事情,苗道人对答如流,竟无半句错言,可见是真有神通。”
“先皇后与皇上是同生共死,共过磨难的伉俪,自是比普通佳耦豪情要深。提及来先皇后与我楚家还很有些源渊。先皇后姓齐闺名一个莹字,因其诞辰为仲春初二,故小字花朝。她是建国功臣辅国公齐国远的孙女。而我阿谁战死疆场的大叔伯楚忠濂恰是他的关门弟子,是先皇后的同门师兄。当年齐国公是太祖天子部下第一员虎将,立下军功无数,他的五个儿子也个个能征善战,年纪轻简便随父亲上了疆场,后别离于太湖之战、渔阳之战等战役中捐躯,仅留下至公子的独生女儿便是已故的先皇后。先皇后自小熟读兵法,技艺高强是个真正上过疆场的巾帼豪杰。厥后先皇年老,当时皇上还没有被晋封为太子,皇上的胞弟临江王和异母同胞的金陵王力荐其担当太子之位,而鲁成王早已窥测太子之位很久,他暗里里结合其他几位王爷欲行谋反之事。两派争论不下,朝堂一时堕入混乱当中。最后鲁成王狗急跳墙,竟不吝派人暗害皇上,被临江王发觉,临江王与皇上欲连夜逃至洛阳齐国公处暂避,却在途中被人截杀,临江王替皇上引开追兵不幸中贼人埋伏致死。皇上一行人寡不敌众,死伤过半,正在困顿之时,赶上了同往洛阳的先皇后的车马,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