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夜,月圆人不寐。
赵一礼心焦气躁地在外踱步,心道:八成那红叶是个下咒用的凶器,天子约莫是中邪了。
赵一礼觉得红叶上所写的诗句触怒了天子,不敢多置一词,温馨地守在一旁,噤若寒蝉。
作为一代帝王,喜怒不形于色的崇高涵养,使得李承勋必须学会用喜怒无常来禁止心中最纯真的豪情,埋没心底最竭诚的热忱。厚厚的心墙以外是无穷的奥秘冷酷,淡薄无情。而内里,活动的,恰是他面对一片红叶,几句伤情而留下的两行无言的清泪。
李承勋一身天子冠服严肃端方,两鬓斑白难掩朽迈之相,被得志和酒色啄蚀的身材虽包裹于金碧光辉当中,却已不复年青时的瑰杰风采。坚固的身材,扭捏的法度,浑浊的眼神,配上凄冷的溶溶月色仿佛一首落魄低沉的哀歌,贯穿了他光荣而又荒唐的平生。
赵一礼心中焦心,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停在原地,目光过处只能瞥见李承勋的孤寂哀伤的后背。他冷静测度,是后宫中为了争宠而用心安插的风花雪月?还是前朝为了权力而费经心机的暗递军政?赵一礼仰仗着本身在皇宫中摸爬滚打多年来的经历,明智地思虑着各种能够。
清冷的夜风涨满语鸯宫,西边天空云卷云舒,如海中波澜时起时伏,一轮如鉴寒月隐于此中,随波沉浮,明暗变幻的月光映照在石阶上似水如雾。
李承勋挥动绣满金龙的衣袖,如孩子般点头道:“不去,人多,吵得慌,还是这儿好,平静。”
非常的环境持续到了深夜,俄然有了转机。天子终究肯见人了,他拉开殿门,穿戴明黄色的睡袍,赤着脚,一手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张,一手拉着赵一礼,笑容光辉,镇静隧道:“来来来,快帮朕看看。”
赵一礼将红叶从李承勋的鞋底取下,用手摸了摸,发明独一边沿处被水打湿了,叶子中心是干的,靠近看了一眼,上面竟有一行一行,摆列整齐的玄色印记。他将红叶反过来,湿哒哒的后背并无非常。他奇特的“咦”了一声,引发了李承勋的重视。
李承勋听了,干笑两声,冷风如鼻,狠恶的咳嗽起来。赵一礼伸手重抚他的背,尽是体贴之意。他扶着胸口,咳嗽渐止,意兴阑珊道:“哎,真是老了,再不做这些事了,归去吧。”说罢,扶着赵一礼的胳膊,渐渐踱回寝宫。
赵一礼提着天子的衣服跟在后边,一边给他套袖子,一边胡乱叫道:“哎呦,皇上您慢点,皇上您还没穿鞋呐。”
他豁然大悟,本来天子一整天疯疯颠癫地躲在寝殿里竟然只是为了对上昨夜在溪边拾到的红叶上的半阙词!害得他白白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梦魂纵有也成虚,哪堪和梦无!”坐在寝殿的软榻上的李承勋,神情恍忽地几次念叨着这两首诗,已经整整一天了。
两人红叶传书来往几今后,一日,李承勋放红叶之时,偶见身穿宫装的少女在四周拾取红枫叶,细问之下恰是与他连日来唱和之人,是尚服局里一名身份寒微的宫女,名叫谢流红。李承勋大喜,两日以后,晋封秀士。一月以内,连升数级,册封为谢昭容,居绮罗殿。一时之间,宫内宫外,传为嘉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