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人没有那不知变通的硬脾气,领了这份情,给个台阶就下了,却仍然礼数全面地停止了点到即止的酬酢,才回身绕去了后院。
蒋溪竹尚未婚娶,并未单开府邸,仍旧住在蒋家主宅,与一众蒋氏亲族比邻而居。
前厅世人听到了动静,全都迎了出来,左边年事高的是那老当益壮精力矍铄的蒋阁老,右边儿那位,就是内里那顶华盖的仆人,蒋溪竹的娘舅丰城侯宋祯。
说来蒋溪竹都感觉奇异,李承祚即位三年,固然脾气本性涓滴没有变成一代明君的架式,但是阁老们担忧的事情一件也没有产生――辽东固然有战事但团体不算亏损,朝中有蛀虫却也没伤及底子,就连先帝那本来野心勃勃的皇宗子现在的齐王,竟然都没想起来造反,现在想来,非常可喜可贺。
本日蒋宅热烈,蒋溪竹和李承祚相携刚至府门口,便见了停在内里的华盖。
作为臣子,有个不靠谱的主子是多么战战兢兢的一件事,先帝驾崩的第一年,蒋阁故乡的门槛将近被别的两位阁老踏破,一众朝臣常常瞧着天启天子在吵得热火朝天的朝会上打打盹,纷繁惊骇明天一觉睡醒,江山就易了主。
眸中那实诚得让人有些糟心的笑意转眼不见,变成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冷酷挂在眼角,人还是慵懒而随便,周身的气质却变了,唇角一勾,眼尾一扫,冷冽寂然地姿势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可贵这不好服侍的天子对此也没有贰言,欣然赴约了。
但是这九五之尊与他八字分歧一样,本身没谱儿,还偏生要拐带别人跟他一起“近墨者黑”――太傅讲课他睡觉,习武练功他耍滑,措置国事他听不过三句就要斥责官员无能,连这点小事都措置不好。唯“纨绔”一途样样佳,吃喝玩乐斗鸡走马,无师自通。
那段日子的确让人痛不欲生。
实在陪李承祚下棋也不错,起码他没有输棋就砍脑袋泄愤的成规,赢了还能得夸奖,慷慨得非常讲事理。
丰城侯本日不知因了何事跑到蒋府来,却不料撞上一只微服私访的皇上,一打照面有些措手不及的模样,仓猝跟着蒋阁老一同往地上跪,口称不知圣驾到此有失远迎。
安插炊事细枝末节的事情天然轮不到蒋溪竹亲身过问,蒋溪竹内心明白,这只不过是李承祚寻个借口给他得救――蒋溪竹一根糖葫芦没吃完,丢也不是藏也不是,掖着躲着挨了半天,那别扭劲儿就甭提了。幸亏统统人都围着李承祚转,没人重视到他,是以不至于丢人,没想到还是李承祚瞧出来了。
两人轻车熟路,换衣束冠一起向南,周遭置身之处,就是繁华京中。
但是蒋丞相一眼没看住,这“没有见过世面”的皇上已经眼睛一亮地扎进街边鱼龙稠浊的集市里,蒋溪竹隔着人群瞧不见他,正在路边干焦急,不一会儿,李承祚却已经返来了,手里抓了两根糖葫芦,非常天然地递了一根过来,桃花眼微微一笑:“还记得你爱吃。”
李承祚顺手赏丞相东西是常事,幸亏他不是对谁都如许,不然国库都能让他大手大脚的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