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报酬何如此体贴辽东战事?”天子咬牙切齿道,“莫非是因为与丞相私交甚笃的裴将军的次子裴文远也在辽东吗?”
李承祚正高居正位,挑三拣四地用午膳,许是因为菜品不算太合心,看甚么都一副食欲不振的没滋没味儿模样,筷子都没动两下儿,就干脆扔了不再捡起,懒洋洋地喝起那一小盅今冬新酿的梅花酒――幸亏传闻这酒是蒋溪竹亲手酿的,他才感觉尚可入口。
丰城侯:“……”
蒋溪竹许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胡说八道,立即蒙了。
蒋溪竹内心,一边还梗着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另一边牵涉着他那隽誉望都城的火爆脾气表妹,先摒挡哪一个都分歧适,是以干脆搁置,规端方矩的谢了恩,在他身边儿坐下。
但是丰城侯宋祯和蒋阁老这两口吝啬儿还没松透,就又像被人掐死了脖子一样重新被吊了起来――他们家这位也许读书读得有点儿呆的相爷非常严厉地站起家,恭恭敬敬地对天子道:“皇上,臣觉得,辽东之事很有隐情,容臣暗里细秉。”
蒋夫人催他退席,蒋溪竹施礼告别,一回身,进了那略显有几分热烈的前厅门。
他挑食挑地人神共愤,这一桌子“山珍海味”,恐怕只要一碗菌菇汤入得了他那双无上高贵的眼睛。
许是天子的不对劲太让人胆战心惊,丰城侯和蒋阁老的神采都不算好,陪坐鄙人席也暴露了战战兢兢的神采,丰城侯武将世家出身,尚且还好,蒋阁老文人出身,明显就没那么平静,时不时才敢抬手擦一擦盗汗。
李承祚见来的是他,一张豪气逼人的俊脸如冰雪初霁,终究不再摆着那张“朕要拖你们去砍头”的煞气,桃花眼里终究带了点儿欢畅地神采,换了个舒畅的姿式懒懒惰散地一倚,手一伸一指跟前:“来,君迟,坐朕中间儿。”
蒋溪竹走出房门的时候,管家已经在内里筹措着传膳了,内宅之事天然要有人来主,更何况牵涉到天子,一丝错失都容不得。
解一时之围轻易,可贵是解一世之围。有些话他当着睿亲王不好说,李承祚虽说与睿王亲厚,但到底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一不留意,恐怕睿王也要成为那些能够困住李承祚的人之一。
蒋溪竹松了一口气,心知总算是把他一身的戗毛儿都哄顺了。
年青的丞相跟那躲不开的味道较了半天劲,终究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叹道,罢了。
蒋溪竹的角度这么看畴昔,能看到他微敛的桃花眼与鸦羽普通乌黑稠密的睫毛一颤一颤,不作妖的李承祚看上去分外的招人疼。
如果只要他们两人,蒋溪竹还能撅他两句“分歧端方”,但是当着他娘舅和老爹,不管如何都要给这随时随地耍性子的昏君几分面子,纵使看他一万个不扎眼,此时他也得一言九鼎。
实在这屋子里何止这点吃食,墙上挂着的《研山铭》是米南宫的真迹,本来好端端的安设在御书房里,某日不过蒋溪竹闲来无事多瞧了两眼,转天这幅字就被人送到了丞相府里;书桌上的镇纸原是玉石的,被某些人毛手毛脚打碎了一只,转手便将本身这对儿青铜的赔了出去;手边的砚台乃是方城石,前朝灭亡后就再不得见的名品,他案子上的这个乃是李承祚生日时五王爷的贺礼,在皇宫还没待上半宿,寿宴的时候就被他暗中叮咛送进了蒋丞相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