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三字入耳，百官色变。
“礼亲王暂代兵部尚书。”无涯开口说道。
谭诚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望向了礼部尚书许德昭。
礼亲王是今上皇叔，兼着五城兵马批示使一职。百官的目光下认识地在殿中寻觅着，不觉一惊。少有上朝的礼亲王明天竟然在殿中。
谭诚披着大麾，从番子手中接过了才加了炭的小铜壶，面带浅笑伴着无涯赏识着冒雪怒放的腊梅。
登闻鼓响了好一阵，终究有人反应过来，大呼道：“登闻鼓响，速报！”
天刚蒙蒙亮，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官员们早进了宫门赴早朝。朱雀大街上几近见不到行人。红色的宫墙下保卫的禁军如雕像般寂然肃立。
无涯不动声色拿下了兵部尚书，表情大好。他宣了谢胜进殿，笑望向谢氏母子道：“首恶张仕钊已经伏法。此案本相明白。谢夫人卧薪尝胆，其子谢胜勇气可嘉。念在谢英将军仅此一子，谢胜击登闻鼓所受廷杖改成二十。世袭昭勇将军一职，国子监毕业后即赴净州参军。望尔子承父业，为国着力不坠乃父威名。”
无涯缓缓坐下：“传。”
高坐在龙椅上的年青天子暖和的态度刹时让谢夫人泪如雨下。她从袖中拿出状纸高举过甚，大声说道：“臣妇有冤。十二年前臣妇的夫君谢英死得冤枉！薛大将军佳耦死的冤枉！净州战死的六千官兵死的冤枉！”
“咚！”
谢胜是谢英独子。谢夫人宁肯让谢家绝后，也要伐鼓喊冤。百官们佩服的目光悉数落在了这个妇人身上。
飞雪当中谢胜脖子上的青筋凸现，鼓捶使得如风车普通。麋集的鼓点震得禁军们颤栗不己。
传闻是母子二人跪宫门伐鼓。妇人手中还持有一杆铁枪。鸣冤之人与军中有关。百官们情不自禁想起了早朝时争辩不休的张仕钊谗谄薛大将军一案。
无涯也极其骇怪：“谢夫人此话从何提及？”
本觉得此事美满结束。谢夫人却再次拜伏于地：“皇上，据臣妇所知，张仕钊并非为贪军功，而是受人教唆。臣妇母子不求恩赏，只求彻查此案，找出那幕后主使之人！”
无涯看完，俊美的脸上闪现出难以粉饰的惊诧与气愤。他将状纸递给了一旁侍侯的秉笔寺人：“念！”
无涯讨厌地看了眼抖如糠筛的兵部尚书：“叉下去！”
“登闻鼓！”无涯蓦地反应过来，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何人击响了登闻鼓？！”
此时，已无人思疑张仕钊谗谄薛大将军一案的真假。张仕钊佳耦被杀，说不准便是哪个将士的后代脱手报仇。人已经死了，这案子也破了。余下的不过是多列举张仕钊的罪名，告慰净州死去将士罢了。文武百官无人有贰言。
那妇人行至宫门前肃立了半晌，接过了儿子手中的铁枪，叮咛道：“胜儿，去吧。”
“咚咚咚咚――”
公然是为了净州一役，薛大将军佳耦就义一事鸣冤。百官的群情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寺人锋利的声音将天子的旨意一重重传到了宫门外。半个时候后，谢胜母子已立在丹陛下。
须发斑白，精力还是矍铄的礼亲王已出列跪下：“臣领旨。”
状纸上的殷红笔迹已然泛黑。一看便是很多年前写就。
殿中两道目光再次相碰。谭诚与许德昭沉默相望。
他还向来没有传闻过掌了五城兵马司，捏着京师安然的批示使能同时兼任兵部尚书的。许德昭看了眼内阁首辅胡牧山一眼。由他开口驳了天子意义最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