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忍不住悄悄扯了扯穆澜的衣角,低声说道:“只要一百文,你还想带班里的人去老四海啊?”
本来是去赌场的。见穆澜老诚恳实坐在船头,提及去赌场刹时暴露股羞怯的神采,一见就是初削发门的青涩少年。船老迈便笑着说给他听:“白莲坞地点的整座白莲坊几近都是林家私产。连坊丁都是林氏族人。闭了坊门,如城中小城普通,夜不闭户,极是安然。林家开的赌场最是公道。一个铜子儿也能玩一把。还馈送清茶一碗。即使赢了金山银海,林家也赔得起!”
望着她的背影,穆澜叹了口气自语道:“这丫头越长越标致,目光倒是越来越差了。”
喝彩声顿时响了起来。
不过半个时候,小舟转进了一条水巷。一大片碧叶白荷铺天盖地撞进了视线。
高高的桅杆坐着个身材肥胖的少年。随便用了根青布束在额际,衬得眉眼如新叶般清美。
“前次你不是说在书上看到个养颜的方剂?明天进城把质料买了呗。晓得班主管你管得紧,你荷包里连十枚大子儿都拿不出来。我不带钱,你就在家晒太阳耍吧!”
付了船资登陆。穆澜并不焦急进流香坊,站在岸边悠悠然地赏识着满湖莲叶。
穆澜的眼睛亮了:“扬州首富林家?”一副再不惊骇被赌场坑了的神采。
一个本土少年也晓得林家,船老迈与有荣焉,滚滚不断地说开了。
扬州水路贯穿全城,河道上百舸来往,穿流不息。
总算到了扬州城,穆家班的人早耐不住性子,盼着进城逛耍。李教头承诺去班主面前说项。眼瞅着他沉着一张脸从舱里出来。门徒们先前的镇静冲动悉数化成了失落,纷繁噤声住嘴,霜打的茄子似的,低头沮丧。
有道是天下殷富,莫逾江ZJ省繁丽,莫盛苏扬。
换来核桃从上打量了一番啐道:“像!”她语气一顿,俄然又低声说道,“我又不嫌你穷!”说完红着脸就跑了。
面前青影闲逛,穆澜翻身跃下,伸手就去抢核桃手里的荷包。早推测他有这么一出,核桃悄悄巧巧地往中间踏出一步避开。谁曾想穆澜使的是假行动,猫腰就窜到了她身后,将荷包一把拽了去。
李教头敛了笑容厉声训道:“日落前回船。不得打斗惹事。谁要惹事生非,误了明天献艺,家法可不是茹素的!”
朝阳照在这群孩子身上,个个嫩气水灵。李教头板着的脸再也绷不住,葵扇般的大手挥了挥,开朗地笑道:“班主允了!”
穆家班的丫头小子们想到那根年深日久,用得已经出现了油光的家法鞭子,禁不住浑身一凛,齐声应了:“是!”
俄然一枚带壳花生砸在了她脑门上,核桃捂着额头,仰起脸骂道:“少班主,你又使坏!”她的嘴角高高翘起,清澈晶莹的杏眼里满满都是笑,那有半分被打疼的恼意。
听得穆家班的丫头小子们悠然神驰,直咽口水。
为了不迟误端五节的献艺,穆家班沿大运HN下,沿途停靠船埠,班里的人都被班主穆胭脂拘在了船上。
穆澜抛着荷包,听到哗哗的铜板声,笑嘻嘻地说道:“荷包太重。我帮你拿着!”
白莲坞到了。
“停!”穆澜两只耳朵边像飞着一群麻雀,吵得头疼。他指着长街拐角处三层楼高的四海居道,“晓得进扬州城要玩甚么不?扬州讲究早上皮包水,早晨水****。凌晨往茶铺里一坐,叫上一桌邃密点心,泡上一壶清茶,吃喝闲谈。早晨再去澡堂子里泡个澡,神仙也不过如此。瞅见没?老四海!扬州城百大哥茶铺。大厨是告老回籍的御厨。晓得甚么是御厨么?专门给皇上做饭的厨子。能不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