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靳雨青路过御花圃透气,远远就瞥见陈乂与睿亲王在凉亭中背书,小王爷皮闹,俄然用笔沾了一大坨墨在陈乂脸上画道道,衣物也免不了被弄污了,那男人也不恼,笑呵呵的随便熊孩子玩弄。
陈乂拿书脊敲他的小脑袋,沉默地笑了笑。
痴情帝王暗恋世家子,虐心虐情的一出催泪大戏。
他没有当即要求答复,只是给了一天的时候,让他渐渐思虑,命人留了一份上好的炊事,一套极新的衣物,然后便施施然回身拜别。
关头是……靳雨青他还听过!被原主养在宫内的歌舞梨园,打酒楼肆坊学来加以改革,编成了火辣辣但又不下贱的舞曲,再配上隐晦的词儿。
陈乂啜着茶,反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靳雨青轻咳两声,熊孩子丢下笔就跑了,就怕皇兄拎他读书,一大队近侍也追着小王爷而去。
俄然刮起一阵风,将一缕碎发吹进了天子的嘴边。陈乂伸过手去想为之挑开,却忘了本身满手墨污,拇指顺着他的嘴角一挑,擦出了一条墨迹。
是以天子堂而皇之当着一干牢卒侍卫的面,用一种看似清冷却意味无穷的语气要求他进宫伴驾的时候……陈乂到底还是楞了一楞。
陈乂:“……”
靳雨青抽出一条丝绢,擦了擦嘴角,然后顺手抛给劈面的男人,随口哼了一声。
陈乂做了睿亲王伴读,奉旨为小王爷读书,偶然念的晚了就会过夜宫中,但朝野高低无人信赖陈乂真的只是个伴读,都以为那不过是天子碍于颜面的借口。
宫中说是排了新曲儿,靳雨青就正巧拉着陈乂和小王爷一起听,调子一起差点呛死了当明天子,只感受护城河里的淤泥都堵不上这群人的脑洞。
陈乂几近要开端思疑,这位陛下是不是真的瞧上了本身,只是不美意义说罢了。
被留在凉亭的男人捻了捻手指,回味着天子线条流顺质感上乘的肌肤,比设想中还要好一点,不知别的处所,是不是更好。
睿亲王恰是那位年幼的小王爷,当明天子的手足兄弟。天子在政绩上是平平无他,但是对这个调皮的弟弟倒是真的心疼。睿王恰是狗也嫌的年纪,带着一帮内侍能把全部皇宫搅得鸡犬不宁,天子也是纵着。
未到晚膳,天光将落时分,靳雨青披着薄衫在殿前看雨。春雨,一场下来绵绵如油,打在青石的空中上也是悄无声气的,却能无声惹人一身潮润,仿佛鼻息里都是苏发的青草香。
想到此,就更感觉班驳的阳光之下,对方的容颜褪去了很多皇家严肃,更蕴着亟待开辟的稚软温和。
——如此一来,陈乂垂垂地竟有些适应如许平和的糊口了,也更加晓得该如何应对阿谁总拿摸索揣摩的目光打量他的小天子。
陈乂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在靳雨青伸手去接屋檐落下的一串雨珠时——撑着一把绘竹的伞,穿戴先前留在牢里的那身素净白衣,走来时微微撩起衣摆,恐新衣沾了泥泞。
相反的,那些非要置陈乂于死地的,靳雨青可都一个一个的记在内心呢。
而陈乂是抱着推断的歹意而来,却因看到天子倚着廊柱望雨的场景而有些恍忽,似与雨雾一同安好入画。陈乂看了会儿,竟然想到或许这个幼年的天子不过是太孤单了,才用那么简朴卤莽的体例逼他进宫,好相留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