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提笔,久久不顿,俄然间抬起双眸,向陈乂的方向望来,两人视野在空中交代仅短短一瞬,但此一瞬,却似武林妙手过招,已经交来回回比武数个回合。
若不是今次劫了皇家的东西,也许还能清闲数年。
书鱼:“……半月前才封的”
“这几日去哪了?还觉得你是被城中的流言吓怕了,不敢来见朕了呢。”靳雨青也未昂首,翻动着册页,轻嘲两声。
此去许南山少说也要七八日,靳雨青白日上朝措置政务,下午便微服出宫。说是体察民情,实际上是太憋闷了想出去转转。
翌日,陈乂便领兵出城,靳雨青立于城墙远了望了多少,直望到军马的步队缩成了一条黑线,才叹了口气收回视野。
想见他,火急的想要见到他。
一旁的睿小王爷也非常欢畅,拽着男人的袖子,瘪起小嘴指动手中的书卷,非常不满他忽视本身的行动。男人笑叹着松开靳雨青的手,端坐到小王爷的身边,耐烦地讲授起来。
书鱼听到咔咔骨头攥响的动静,浑身不由一颤——醋,好大一坛醋哇!
山下只闻层层密林里杀声滔天,数千惊弓之鸟跃出山头,翅羽鸟鸣惨痛非常,更加使山中杀肃气势升至顶峰。直至日头偏西,林中垂垂消静下来,世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没阿谁胆量进山一窥。
连那最厌读书的睿小王爷,现在也能心甘甘心、服服帖帖的。
“陛……”陈乂走到树下,蓦地惊奇,还没开口那少年便站起来,伸手扶住他,抿着嘴唇笑起来的模样灵巧地似曾了解。
“侯爷打你干甚么?”靳雨青道,“如果因为那些荒唐的流言,那都是朕不好。”
少年受命来服侍罢了,那里晓得此人这么短长,连被喝了几句,才哆颤抖嗦地告饶道:“叫、叫‘大梦一场’,掺在大人的酒水里……是知府大人叮咛奴来的,求大人饶命!”
书鱼小步跟上,不幸陛下方才有所安慰,心上人儿就跑去干仗了,便也难过地低泣欣喜道:“陛下且放宽了心,陈将军武功高超,自会毫发无损地回宫来的。”
书鱼迈着小跑的步子好轻易追上急仓促的陈小侯爷,却见他俄然一停,直勾勾地望着远处的凉亭。以及亭下,一个陌生男人正握着天子的手,勾画着甚么。
书鱼遭这一拍,却感觉天子更不幸了。
陈乂也笑:“流言有何俱,臣比来还学了一首曲儿,陛下想听吗?”
陈乂弯弯嘴角:“陛下放心,臣定当剿清许南山,让陛下绝无后患。”
入夜,靳雨青正在殿内读书,烛光微微摇摆多少,身后很快多出一人来,捡起落在榻边的衣物,披在他的肩头,又回身将中间的烛心挑亮了一些。
话没说完,陈乂倏忽几步夺至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扶住了靳雨青的头部。先是挑衅地瞥了一眼劈面端坐的秦太傅,才将视野回转到帝王的脸上,流转半晌,轻出气地说道:“陛下,臣返来了。”
亭中男人一身青袍,满头乌丝仅以一根素玉簪牢固,大半的墨发垂在肩上,低头间目若秋水含情。儒墨素雅,浑身披发着渗入民气的书卷之气。
这三天两端的一转悠,倒真让他碰到件功德。
一颗血泞的瞪眼头颅挑在山口,淋漓而下的赤色染黑了撑起的木杖,杖上一面黑红大旗,当中铁钩银划“宣武”二字,顶风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