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富强山林,中间白雪覆盖高山。羽田大树对天空击掌,收回信号……
落日正从山后淹没,在惨白的雪野上播撒红色的鲜血。
中华民国八年,日本大正八年,西历1919年。
他们踩着深深的积雪,爬上岚山之巅。了望京都盆地,辩白出御所的屋顶,视野超出比叡山,一池镜子般的琵琶湖。
羽田大树拿出小本子,用钢笔写上一行字——白虹贯日事件。
看着羽田大树高傲的眼神,秦北洋想起掉队的北洋中国,惭愧到无地自容。
日本明治维新拔除了农历,公历除夕代替春节。正月月朔,岚山冷冷僻清。一人一兽,踏雪来到天龙寺,京都五大禅寺之首,足利尊氏的年代,由临济宗大师梦窗疏石创建。
秦北洋切入正题:“羽田先生,你承诺我的事儿……”
“那不就跟中国一样了吗?”
落空兵刃的刺客,仓促逃窜,留下两行混乱的雪地足迹。
“三年前,我的父亲参选国集会员,却在东京街头被一群甲士乱刀砍死。他们仇恨政党与官僚,但愿把日本变成甲士统治的国度。”
他们挑选另一条道儿下山,沿着岚山北坡到嵯峨野。
公然,羽田大树没有践约,正在天龙寺门口等着秦北洋。
羽田大树蹲下看着九色说:“不必担忧,我对它已无任何欲念。普天之下,唯有你才是幼麒麟镇墓兽的仆人。
光阴荏苒,两个半月畴昔了。
“当局说,白虹贯日的‘日’,就是天子,是煽动百姓刺杀天皇。《大阪朝日消息》的报导人和发行人被判刑。悍贼砸了报社,说要取我项上人头。我已做好从净水寺舞台跳下去的憬悟了!”
“谨慎!”
她转头,惨白的小脸儿,镶着一对颀长的黑眼睛。虽是一袭红衣,倒是贫寒之家款式,比不得富朱紫家的和服。她穿得太少,裸着白净的脖子,幼兽般的小腿。石灯笼照出近乎透明的脸颊,冻出两团红晕。
他确信刚才的刺客,不管从形象还是兵器,加上行刺手腕,都跟他在中国碰到的刺客截然分歧。如果用象牙柄匕首的刺客,那么近的间隔,别说是羽田,恐怕秦北洋也被割喉而亡了。
秦北洋的眼睛被刺了两下,九色也挺身蹲伏,被这小女孩禁止来路。
“这不是中国的成语吗?聂政刺韩傀,白虹贯日!”
“甚么人要杀你?”
到了野宫神社的竹林,小径两边亮着石灯笼。如梦似幻的雪雾间,闪过一个鲜红人影,仿佛一团血红落花,又撒上一把白茫茫的盐,射出姹紫嫣红的光……
“大正期间,日本有两种政治权势较量,一派是军部,都是冥顽不灵的疯子!另一派就是德谟克拉西的权势。日本帝国正处于全盛期间,如同坂上之云,攀登万尺岑岭,才气见地那朵光辉的祥云,或许转眼即逝!这是一个文明野蛮的国度,有英国式的君主立宪轨制。不管你有多么讨厌,但现本日本是亚洲表率,独一能与白种列强平起平坐的黄种民族。”
倏忽间,秦北洋感受背后袭来一股杀气……
正月月朔的新月,如同祗园艺伎的娥眉,突破白莲花般的浓云,挂在嵯峨野的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