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胆敢念出这行字,阿海、齐远山与中山,乃至后边的小木,四小我都清楚地晓得,这行字意味着甚么。
齐远山顺手抓起一个瓮缸中的卷轴,在马灯下缓缓展开,倒是隽永娟秀的王羲之体行书,看笔锋似是女子所写,气势却赛过须眉男儿。他细细浏览此中笔墨,发明记叙的满是宫廷平常,既有后宫生涯,也有帝王宴饮,细节之周到,远非新旧唐书所能比。阿海也凑过来看,才发明题目有《垂拱集》三字。
“传说唐太宗留下遗言,要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真迹支出玉匣陪葬。”齐远山跟着弟弟说下去,“没想到啊,这宝贝倒是被他儿子唐高宗李治带到这儿来了!”
“天皇大帝。”
“莫非说……这是武则天本人的手迹?”
乾陵的范围远远超出设想,也超出空中上的乾陵坟冢与奶头山的范围,或许全部乾县地下都是武则天的陵墓……
折叠的“胡蝶装”,便是一张白纸或绢本沿着中缝朝内半数。再看纸张质料,陈腐的蚕茧纸,大要纤维如同蚕丝,富有光芒,“纸似茧而泽也”。某种奇特的墨香劈面而来,历经一千二百年而未有腐朽之气,恐怕早已做过某种庇护性的措置。
“那么女皇的棺椁在那里呢?”
“人之相与,俯仰一世!”阿海对于《兰亭集序》的佳句,信手拈来,“我辈苦于尘凡功名利禄,一为天下,一为复仇,却‘不知老之将至’、‘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天皇大帝是唐高宗李治的谥号。”齐中山解释道,“这具棺椁里安葬着乾陵的男仆人,唐朝第三位天子,唐太宗李世民的儿子,女皇武则天的丈夫,终南郡王李隆麒的祖父。”
“谥号霸气!”齐远山又盯了青铜棺椁一眼,“唐高宗李治的棺椁已在面前,这不是一座合葬墓吗?女皇武则天的棺椁又在那里?”
小木的这番话,让齐远山身后的兵士们面面相觑,有的想要拿枪托砸他,有的瑟瑟颤栗,不复逃亡之徒的勇气。
十角七头镇墓兽第一个爬上去,接着是阿海与中山,最后是齐远山与小木。
谁的棺椁?形状如同一座斗室子,里头必定还套了好几层棺材。阿海与中山谨慎环抱一圈,察看高台四周情势。
齐远山看着蓝田玉匣说:“莫非李治违背了李世民的遗言,而将《兰亭集序》留了下来?没有陪葬到昭陵地宫当中?”
“死生亦大矣!”齐远山莫名感遭到王羲之的某种情感,“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
阿海的眉头微微一跳,他展开四周白瓷瓮缸中的卷轴,公然都是《垂拱卷》——有的记叙唐太宗李世民旧事,有的是唐高宗李治征高句丽的战役,另有的则是武则天称帝的各种惊心动魄的斗争。他从字里行间看到了李勣、长孙无忌、褚遂良、狄仁杰、薛仁贵等名臣良将,也有来俊臣等奸佞之臣,更有徐建业等乱臣贼子,另有撰文讨伐武则天的骆宾王等天纵奇才,乃至摘出了“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的檄文……
“永和九年是东晋年号。三月初三上巳节,书圣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四十二位文人骚人、达官权贵,会聚在山阴兰亭‘修禊’。前人风行‘曲水流觞’,将盛酒的觞放在溪中,随波逐流,到谁面前停下,谁便要即兴赋诗喝酒。那一日,有十一人各作诗两首,十五人各成诗一首,结集便是《兰亭集》。王羲之作序,用鼠须笔在蚕茧纸上作序,天下第一行书由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