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洋胸口的玉坠子又发热了。
“不管八年前的天津德租界灭门案,还是两年前香山碧云寺刺杀案,抑或两个月前的上海大众租界虹口巡捕房大搏斗案,都是冲着你秦北洋来的。现在危急四伏,你务需求把稳!”
齐远山的两颊都在抽搐,他认出了门房的脸,接着是司机,另有四个保镳、两个厨师、三个女佣、一个丫环、一个花匠,统共十三口人。
一个少女与一头幼兽的名字,不竭回荡在这栋暮气沉沉的第宅上空。
九色来了。
四轮马车已自西向东横穿大半个上海,到达大众租界的姑苏河北岸,虹口一带密如蛛网的小道。
走进底楼的厅堂,齐远山顺手翻开电灯。灯胆里收回咝咝的叫声,闪动几下之间,阴阳明灭不定,面前仿佛飘过很多张面孔,如同地宫里的幽灵。秦北洋瞪大双眼,哈腰摆出摔交行动,已筹办好与不速之客做存亡斗争。
唯独占两个保镳,除了割喉,胸口也被扎破,大抵是有过一些斗争,但也不过量活了几秒钟。
他们一步步退到大门外,深夜街头已围拢很多人。火焰中的达摩山,收回春节鞭炮般的噼里啪啦之声,满是木甲等器物的爆燃声,房梁与木柱的坍塌坠落声。火光把秦北洋的面孔也涂得通红,趁便烧焦了几截头发。他痴痴地看着大厦将倾,烈焰卷上矗立的屋顶,火星直冲乌黑夜空,玉轮都变得暗淡失容。
满身血液涌上头顶,他缓慢地奔上二楼,几近被楼梯绊倒,发明私家博物馆的大门开着。摄手摄脚出来,闻到一股腥气。他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同时摸到一块弹孔,镶嵌着变形的铜弹头。灯亮的顷刻,博物馆已变成了废墟。
他蹲下来在欧阳思聪的耳边轻声问:“是谁杀了你?是谁抢走了九色?”
齐远山想把那条德国黑背抓返来。常日里这条狗最听他的话,这回却猖獗地进犯他,幸亏他抓了根木棍侵占,狼狈不堪地逃回大门。
两人眼看就要被烧死。齐远山推开窗户,恰好有棵银杏树,伸过来一根细弱的枝丫。他们从窗户跳出去,沿着树枝和树干趴下来。
秦北洋突破这该死的安静,他认识到这些人刚死,凶手还没走远,或者就在这栋楼里?
齐远山的膝盖在颤抖,不由自主跪在血泊当中,向十三个死者叩首顿首。
海上达摩山。
就在他要束手就擒之时,烈焰翻滚的海上达摩山,白虹贯日般冲出一团火球。
统统的玻璃柜子都是空的。
俄然,拉车的马匹嘶鸣几声,不管车夫再如何抽鞭子都不走了。马车外吼怒着开过一辆大卡车。秦北洋感到一阵炎热。马车夫说有条凶恶的大狗挡道,把马吓住了。齐远山下车,发明是海上达摩山养的看门狗,纯种的德国黑背,如何跑到街上来了?归正转过路口就到了,秦北洋付了车钱,带着阿幽向前走了几步。
“血还是热的!”
望着这栋三层楼的折中主义修建,坚毅如中世纪的堡垒,秦北洋内心的炎热愈演愈烈。他先给阿幽在街劈面的旅店要了间客房,让她早点歇息。
欧阳思聪倒在血泊中,咽喉被割开两寸长的口儿,气管透露于氛围。脸颊有道细细的伤口。他的右手握着把左轮枪,秦北洋掰开死人的手指,枪里另有五发枪弹。申明欧阳思聪在临死前,停止了长久的抵挡。可惜,枪弹擦着刺客身边飞过,击中了电灯开关旁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