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来了。
统统的玻璃柜子都是空的。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来宾,眼看他楼塌了……”
齐远山的两颊都在抽搐,他认出了门房的脸,接着是司机,另有四个保镳、两个厨师、三个女佣、一个丫环、一个花匠,统共十三口人。
齐远山的膝盖在颤抖,不由自主跪在血泊当中,向十三个死者叩首顿首。
必是杀人凶手在楼下点的火。
顷刻间,身上沾满死者血迹的秦北洋认识到--本身成了杀人灭门放火的头号怀疑人。
阿幽冰雪聪明,立时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头倒在车厢角落里,就当甚么都没闻声。
热焰刺得秦北洋眼泪直流,口中念念有词,孔尚任《桃花扇》的名句。
电灯完整亮了。
“安娜!”
欧阳思聪倒在血泊中,咽喉被割开两寸长的口儿,气管透露于氛围。脸颊有道细细的伤口。他的右手握着把左轮枪,秦北洋掰开死人的手指,枪里另有五发枪弹。申明欧阳思聪在临死前,停止了长久的抵挡。可惜,枪弹擦着刺客身边飞过,击中了电灯开关旁的墙壁。
“不管八年前的天津德租界灭门案,还是两年前香山碧云寺刺杀案,抑或两个月前的上海大众租界虹口巡捕房大搏斗案,都是冲着你秦北洋来的。现在危急四伏,你务需求把稳!”
尸身被平摊在客堂地板上,明显不成能在这里被杀,而是身后被拖出去,仿佛列队驱逐仆人返来。秦北洋靠近了一一检察--统统尸身脖颈都有两寸长的伤口,他乃至大胆地用手指伸入伤口,触摸到断裂的气管,确认都是被匕首割喉所杀。
回到院子里,只见整栋三层洋楼都被火焰包抄,不竭有火舌异化砖瓦木块坠落。秦北洋还想冲要进火场去找他的安娜与九色,却被齐远山拦腰抱了返来。
秦北洋胸口的玉坠子又发热了。
俄然,拉车的马匹嘶鸣几声,不管车夫再如何抽鞭子都不走了。马车外吼怒着开过一辆大卡车。秦北洋感到一阵炎热。马车夫说有条凶恶的大狗挡道,把马吓住了。齐远山下车,发明是海上达摩山养的看门狗,纯种的德国黑背,如何跑到街上来了?归正转过路口就到了,秦北洋付了车钱,带着阿幽向前走了几步。
满身血液涌上头顶,他缓慢地奔上二楼,几近被楼梯绊倒,发明私家博物馆的大门开着。摄手摄脚出来,闻到一股腥气。他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同时摸到一块弹孔,镶嵌着变形的铜弹头。灯亮的顷刻,博物馆已变成了废墟。
“安娜……九色……安娜……九色……”
就在他要束手就擒之时,烈焰翻滚的海上达摩山,白虹贯日般冲出一团火球。
除了门口装潢的一对鹿头鹿角还在,西周的青铜大鼎、西汉王陵的兵阵俑、唐三彩的军人与侍女、北宋的汝窑天青釉碗、西夏的水月观音绢本彩绘、辽代的木雕佛像……
这些面孔有的惊骇,有的利诱,有的气愤,也有的安静。起码有七小我死不瞑目,双眼死鱼般地看着天花板,或谛视方才突入的秦北洋。
走进底楼的厅堂,齐远山顺手翻开电灯。灯胆里收回咝咝的叫声,闪动几下之间,阴阳明灭不定,面前仿佛飘过很多张面孔,如同地宫里的幽灵。秦北洋瞪大双眼,哈腰摆出摔交行动,已筹办好与不速之客做存亡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