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夏一噎,暗骂:怎底忘了这个阎王!她如何敢直说?只得含混道:“便是不好的事。”
丹旭道:“你爹也胡涂,得了那人的钱,还敢跑!”
二人一惊,扭头看时,忽的盗汗直流,丹旭内心喊道:阎王怎底老跟着我!
于二姐点头道:“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有也不是我的。”
“呃……”林贞顿了下,叹道:“妈妈,你看……”
于二姐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纸包儿,谨慎翼翼的层层揭开,不料揭至最后一层,已见好轻易留下来的雪花糖碎成了粉末。于二姐窘的满面通红,慌乱的裹上收好。却被丹旭一把拉住:“好个吝啬的人儿,与我看一眼,又不送我吃!”
不料林贞又问:“但是盗窃?有证据么?”
丹旭道:“总好过我爹,见我生的好,特地寻了媒婆卖了高价。生在薄命人家,又有甚么体例呢?”
二人还不到上房,流言便满府皆知!夏禾听到一句,气的倒仰!自来奸|情恨不能捂死,偏柳初夏嚷的人尽皆知,传出去丢死人了!忙飞奔至上房报与玉娘晓得!
林贞装傻到底:“春花,你去他二人房里搜一遍,看有没有藏东西!”
玉娘端的就一人给了半钱银子。林贞有几个得力的丫头仆妇,家里大小琐事不说非常,七八分总晓得的。面前这个丹旭,算是小厮里头顶诚恳的一个。不幸落在林俊手里,还常给丹阳挤兑。又有丹阳跟李凤山偷情,林贞非常讨厌,转而对丹旭怜悯起来。见他受了委曲,笑着叫双福:“把桌上的果子与他们一人一盘吧。”扭头见于二姐衣裳尽是毛边,于心不忍,便问:“丫头的衣裳怎底这么破?那里当差的?”
于二姐到底反应快些,忙施礼道:“三娘好。”
林贞故作天真的问道:“三妈妈,甚是偷情?”
玉娘那里耐烦看他们哭,挥挥手叫下了。丹旭和于二姐,皆有劫后余生之感。也不敢搭话,相互互换了一个眼神,假装不熟的模样各自归去。
于二姐点头:“七拐八弯的托人递话,”说着苦笑,“把爹获咎个死,还想要钱,胆儿比天大!我常想,当初若爹是问我提亲,恐一家人都还在哩。”
丹旭艰巨的道:“爹,今后别用阿谁行么,求你……”
柳初夏目瞪口呆,这这这……他俩不是盗窃啊!
于二姐道:“碎了。”
林俊搂其入怀,嘴里却说着绝情的话语:“今后爹谨慎些,风俗便好!”
丹旭叹道:“你家里……罢了,时候长了就好了。你现在不也能拿到糖了么?有月钱了未曾?”
二人正蜜语甘言,不想乐极生悲,忽听一人喝道:“你们躲在石头前面做甚!?”
“还不是我大姐!跟了那秀才要死要活。赵秀才倒是答话儿,但他也明说做不得主,不敢承诺。凭知己说,要没有爹提亲,赵秀才家一定不肯。可儿家私逃了的小老婆,便是山盟海誓了,他也不敢要。此中一团乱麻,哪个理的明净。”
“你妈还问你要钱来?”
丹旭恨不得将林俊撕了,终是不敢,又做不来那等妖媚模样撒娇,心底惶然,唯有泪流。
丹旭端的想多了。林贞当然心软,却也不至于体贴一个奴婢到这个份上――她还不知是她爹做的孽。只是白日里瞧着丹旭神采特别丢脸,怕他一命呜呼。她不喜好死人,何况预备过节,更不想让玉娘劳心感觉倒霉。是以寻了个陈皮糖的来由,叫三多去瞧瞧另有救有救。能救,不拘财帛,救人一命乃积福的事儿;不能救也只得罢了,这年初抱病灭亡率那样高,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也亏请来的大夫是个好人,未曾拿此事说嘴,不然肮脏的人听了,还不定传成甚样哩!这便是民气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