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批示使越说越有底气,忙道:“原是林千户无子,欲买一妾生养。谁料那刁民于家,收了官家聘礼还敢私奔。林千户刻薄,也不计算。于家花光了银钱,竟然还回到广宁,林千户去讨要聘礼,她家姐儿倒一根绳索吊死于林家大门口,把林家淑人蜜斯皆吓的病了一场。我便判于家二老长流,又于老翁年纪大了,要其子顶上。前面我却不知,谁猜半途中又杀将出来?”
大理寺卿才审了寿宁伯聚众杀人案,转头又到林家看了回凶案现场。把跟着他的孟豫章吓的盗汗淋漓,恨不能立即飞入林家内宅,看看他未婚妻是否尚在人间。王氏兄弟杀人得逞案亦无难度,偏王家不甘,又嚷出陈批示使来!陈批示使岂肯袖手待毙,当然抵死不认。王家又指认于哥儿,好一团慌乱。
魏文明特别有感到,暗道,莫非真要去寻个嗣子来?然族中好人家的孩子,并不肯随便过继。那吃穿不得生一窝的,父母不好,后代亦好不到那边,看于家一家便知,养个不好的来,与自家肇事哩。却又那里来刚好父母双亡的孩子?若不强求本家,倒可去慈幼局抱养一二,廖解膝下萧瑟。
大理寺卿也非常思疑,眯着眼睛盯着陈批示使一动不动。陈批示使叫他盯的脚软,情急之下耍赖道:“王家刁民!亲妹子且要杀哩,不过是肇事罢了。他又无凭无据,那于哥儿起月朔案已是长流,那又有于哥儿来?便是端的有,恐怕也是勾搭抨击。”
林俊一案,另有甚好查?人证物证皆在,圣上都叫御史骂的臭死,寿宁伯焉能逃过。莫说是皇后的亲爹,便是皇室长辈做出这等事来也要吃挂落。天下宰肥羊的多了,却再无一个像寿宁伯宰的这等放肆。林俊发的财刺眼是真,闪到圣上那处还不至于。要说古今圣上也皆有些个肮脏心机不为外人道――不怕你肥,养肥了恰好等我来宰。是以时而放纵赃官,到了时候,他挥刀一宰,竟是百姓百官皆赞他圣明独照,还抄得无数产业以充国库内库,再好不过的名利双收之计。然此计不成常用,常日里还是要些个公道圣明的。
孟二老爷传闻有人要谋他家的财帛,那还忍的住!立即跳起,指着陈批示使便骂:“黑了心的狗杀才!我亲家在时,还与你称兄道弟,他死了你害他闺女!唉!不对,我亲家死在你家里,你莫不是和寿宁伯一伙儿的吧!”
大理寺卿便道:“檀卷拿来我一看。”
朝廷行文自有端方,按律,奏章都要本身写。林俊文盲一个,向来都是幕僚代笔。林贞更不会写,也不想按端方来。唯有不按端方,才气使世人晓得,林家只余母女二人,比女户还惨,望天下人怜之。宣宁侯世子发起,正合林贞情意。坐在屋内,摊开纸张,一字一句的写道:“广宁卫千户林俊之女,妾林氏跪奏为奏……”
大理寺卿不欲掺杂皇家的家务事,秉公办理罢了。也不立判寿宁伯之罪,先枷了领往都城再说。此事圣上叫弄的毫无颜面,至他一行人出行前,还恼着皇后哩。谁知是削还是流?大理寺卿又不傻,出京之前,已是暗涛澎湃,此事唯有圣上可判,旁人凭你怎生公道也要获咎人。勋朱紫家皆联络有亲,承平公和宣宁侯皆在后宫有亲戚,叫自家夫人上前一说,若不是顾忌太子,圣上都差点叫后妃撺掇的废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