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羽远远看着她,眸光若丢失在清泉中的一抹月光,清寂而哀伤。
他透过结界望着她,眼中尽是疼惜:“我想出去照顾你。”
她不敢。
三百年里,她上天上天搜索不止。跟着灵魂的一片片集齐,他的身影变得清楚起来,直至照实体普通。
雁舞垂垂翻滚不动,叫不出声来,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一个时候以后,才悠悠醒转,面色规复,只是一番折腾以后,浑身虚软有力。瞥一眼满脸泪痕的凰羽,再悄悄掐算一下时候,心中不由烦恼。又忽视了时候,竟让这每日必来的痛苦又透露在了凰羽面前。
每日鸡鸣时分,这炼狱般的痛苦都会发作一次。她向来是在这个时候段便谨慎避到洞外去的,但是也不免有忽视的时候。凰羽常常目睹,便吓得肝胆俱裂,诘问她到底是如何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衫上,又问道:“你如何了?”
“不可啊,你的灵魂出告终界便会散去,我好不轻易才找返来的呢。”
身形再聚起时,已不是在火焰山的山洞当中,而是立在冥火森森的幽冥河边,一道石桥通往对岸,桥头誊写着“何如”二字。
她微微一笑,放手,第六魄落入结界当中,与他的身形相融。结界当中蓦地起了一阵旋风,凰羽的身影敏捷消逝。消逝之前,模糊的一句话音飘零在氛围中:“我必然会找到你……”
“雁舞会跟我一起归去吗?”他问。
“无碍。”雁舞颤抖动手从怀中取出那枚眸子托在手心,对着凰羽笑了一下:“你的最后一魄竟然落在了怪兽的眼中,当真是奇特。”一边说,一边施术将第六魄从眸子中剥离出来,是一团莹红的光。托着莹光,谨慎翼翼地走到结界前,昂首看着他,面具后眼中的笑意,隐着沉沉哀痛。
……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悲伤,问道:“雁舞,我之前熟谙你吗?”
每当她出门的时候,凰羽便堕入甜睡,接收焰山精华,为今后的复苏养精蓄锐。当她返来,他便会醒过来,贴到结界的壁上,看到她身上添了伤,眼眸中澄彻的湖水便如潮汐起伏,清泪顺颊而下。
她判定地摇了点头:“素不了解。”
“你为甚么要救我?”
“凰羽,第六魄补齐,你的灵魂会回到肉身中,你便能重生了。你生前的影象,也就会全数返来了。”说到此处,眼神一黯。
她一向回避他要她摘上面具的要求。
睡梦中的雁舞俄然尖叫着醒来,满地翻滚挣扎,仿佛忍耐着极度的痛苦!嘴里不住地尖叫着:“好烫!好疼!饶了我……好疼……”
在找到他第一片灵魂之初,她便带上了面具。因为她晓得,他必然不会情愿看到她。厥后才发明不全的灵魂并没有影象,底子不会认出她。但她还是戴着。只是,仅仅是为了本身而戴。不隔着这层假面,她无颜面对他。
洞内,一个透明气泡般的结界内,一名赤衣男人正侧卧在石榻上,手托着头闭目养神。此人面庞清俊绝伦,墨发顺滑而下落在榻上,身周缠绕着若隐若现的淡淡霓虹。听到声音,男人展开眼来,看到结界外模样狼狈的雁舞,惊得站了起来,问道:“雁儿,你如何了?”
他的眼中闪过绝望。老是如许,含混其辞。
全部身形水影般晃了一晃,亦如轻烟散去。
山坡前的一片花丛里,倒卧了一名身着玄色劲装、面覆银箔面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