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俄然明白了一件不肯承认的事。他如此仓猝地来找她,并非为了逼问獓因之事,最底子的目标,是想为她止一止血,止一止疼。
她终究说出来了。
凰羽堕入了沉默。她不知他是不是在看着她血肉恍惚的脸,不知现在他脸上是如何的神采。
凰羽回到殿中,带了一身蓬然肝火,掀结案子,各种玉器珍宝砸碎一地,心中怒焰仍不能消减下去。
凰羽有些吃惊。獓因真身是一头四角巨兽,已有九千岁年纪。前五千年食人成性,后被天界收伏,跻身于神兽之列,镇守天界关隘三危山已有四千年,脾气凶暴,力大无穷。不知谁这么大的胆量去惹他?
话音未落,俄然长身暴起,指端冒出锋利锐甲,直袭向墙角的无烟!无烟此时修为浅、身有残,那里另有昔日威风,只吓得呆呆睁一双眸子,竟有力遁藏。只是在獓因袭来的一刻,下认识地抱住了腹部。
等会还得洗地。她烦恼地想。
对了,就是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泪水夺眶而出。她早该说出来,真不知本身为甚么拖这么久。乃至于离他的度量这么近,却迟迟不能扑出来。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前嫌便能够尽释,他们便能够回到最后。
没有想像中敞开的度量,只要一声嘲笑。
跟着他冷酷的腔调,无烟停止了最后一丝挣扎。她不是昏死,只是木然了。心口传来碎裂的声音。有甚么东欧化为了泡影,从指间溜走,不留星点。
獓因走后,凰羽按捺不住心中焦炙,想去看一眼无烟——问问她,究竟为何剜獓因之目,为何残暴至斯,她究竟另有多少层暴虐的脸孔,是他尚未看清的?
或许,她该在凰羽晓得这个孩子存在之前,从梧宫逃离,逃到谁也不认得她的处所,生下他,与他相依为命,度过安静的余生。
只听獓因气愤地嘶声道:“尊上!我曾做过五千年的食人之兽,对人的气味嗅之不忘。我能鉴定,这女子,便是挖出我的左目之人。”
是那一夜凰羽醉后……
他的眸子若万年寒潭,冰冷彻骨:“你莫不是想说雁舞是你的离体游魂?可我与雁舞相处时,她从未说过她是你啊。再者说,一个离体游魂,亏弱得一口气就能吹散,哪能上天上天,历经数次恶战,将我的灵魂拼齐?无烟,你这一招,蠢得好笑。”他讨厌地瞥她一眼,“离我远些。”
一只折了双翼、失了双目标鸟儿,能去往那里呢?
他还是有一点在乎她的。既然在乎她,如果奉告他花了三百年时候将他的灵魂拼起来的雁舞,实在就是无烟呢?
他低声笑道:“这是在打单我吗?你的毒,再也于我无效。你的狠,也休想再伤我。”
客人是一结实男人,派头非常,只是脸上斜蒙了一只眼罩,竟是个独眼。客人大声道: “喜闻尊上浴火重生,獓因特前来恭贺。”
獓因抬手摸了摸眼罩,烦恼道:“唉,别提了,被人剜去了。”
无烟逃脱了。
有仙侍上前,将她抬到前面去。獓因为本身的鲁莽行动颇是不安,仓促告别。
她掩了掩衣衿。昨夜混乱时,他的几句破裂的话语闪现耳边。
他眼中肝火却更盛,话音都含了血丝:“你为甚么不否定!奉告我,你不是成心的,你实在是爱我的,你不想杀我,奉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