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稚桐接过来,喝了一口,细细地品了品,“仿佛里头加的,不是平常的冰糖……像是桂花冰糖……”
方家在门口放了事前筹办好的爆仗,又给前来报喜的官差封了好大的红包,门口挤满了看热烈与道贺的邻里。方夫人幸亏筹办了充足的松糕,前来道贺的大家奉上一份扎着红封纸的糕点,讨个节节高升的好口彩。
“桐哥儿,来,喝喝看厨房新做的杏仁儿露,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方剂,最是润肺止渴,解燥祛寒。你尝尝,战役常家里做的,有甚么分歧?祖母年纪大了,也喝不出甚么两样儿来。”
奉墨莫名以是地,也停下了脚步,顺着少爷的目光望去,只见落叶如雨的银杏树下,站着个穿绿色大氅的小娘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凝睇古树,又仿佛透过班驳的枝叶光影,了望穹苍。她身边,一个结实的丫环正兜了帕子,像只大松鼠般,蹲在一旁拣掉落在地上的银杏果。
方稚桐自母亲方夫人处出来,又被祖母方老夫人身边的婆子请到屋里去。
这一刻他格外驰念曾经在桥头朝他粲然一笑的亦珍。其他女孩子在闺中绣嫁衣悄悄期盼夫君之际,伊却冒着盛暑北风,在桥头卖茶。便是如此,凄苦也没有染上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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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必定无缘罢。
法扁王仿佛能闻声奉墨的心声,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一捋长髯,朗然道:“须知整天寻春不见春,草鞋踏破岭头云,返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非常。施主心中想要的,须来往处寻。”
奉墨侯立在他身后,心中一径打鼓:少爷你可千万别看不开啊!你想不开不要紧,小的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啊!
奉墨在一旁听得快十月的天里出了一额的汗,心道大师您这是做甚么?要渡化我家少爷削发么?这如果我家少爷情关难度,一时想不开,真削发做了和尚,我归去这条小命怕是不保啊!
方稚桐不由自主地朝着银杏树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却倏忽停了下来。
回到家,方稚桐将顺利送表妹登上往福建的商船一事说了,方夫人欣然若失。
谢停云给他们几个同窗老友都送了帖子,请诸人十月十五,过府小叙。昔日他定是极乐意的,现在却意兴阑珊。
法扁王一双炯炯有神的朗目将他看细心了,“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分袂,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方施主年纪悄悄,已晓得‘这便够了’,可见确切同我佛有缘。”
方稚桐送走了表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豁然。或者表妹贵姐儿是母亲心目中完美的媳妇,门当户对,知书达礼,姿容出众,才学不凡,又同他是表兄妹,的确再抱负不过。但是这不是他要的。
次日得了祖母方老夫人的答应,他便带着小厮乘了家中的马车,前去西林禅寺还愿。因并不是月朔十五,故寺中不似前次来时香客如云。
“少爷……”奉墨抬高了声音,刚想说话,便被方稚桐一把捂住了嘴巴,只能眨巴眨巴眼睛。
只留方稚桐在原地,怔然然很久。
“祖母,现在乡试已毕,孙儿想去西林禅寺还愿……”
厥后传闻谢家的麒哥儿高中解元,谢家不但给每个前去道贺的人一份儿三元糕讨口彩,乃至还备了一大箩筐装有两百个钱的荷包,凡是祝谢停云高中的,都能得着赏钱。一时候谢家门口好不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