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腿一抖,当众跪下:“阿爷……”
她一开口,倒叫陈有财记起了之前她帮着坦白的事儿,只是念及这里这么多小辈,不好落了老妻的面子,陈有财也未曾说开,只道:“好了,你也别说了,这事到底是阿年受了委曲。”
陈有财沉默了半晌,忽而笑了一声,不似先前凝重。他将铜板还给孙大郎:“没有甚么曲解不曲解的,这铜板,原就是他们伉俪俩攒下来给慧娘买簪子的。你也晓得,小女人家家,最爱那些珠花簪子的,上回她见着你家女人有,转头便返来嚷嚷着要。”
当然不一样了,三房的铜板是三房的。她的,是她爹给她的。但是心急之下,阿年一下子说不出来这么顺畅的话,想要争,可嘴巴跟不上来。
“这有甚么。倒是我胡思乱想的,打搅你们一家人用饭了。”事已至此,孙大郎便不幸亏陈家多待了。固然陈家人几番开口留他,孙大郎也不美意义留下。
孙大郎的话音刚落, 桌上的氛围便凝固了。
王氏心一沉,看着坐在陈有财身边的阿年,指甲掐进了手心。
“我——”慧娘踌躇了半天,几次想开口,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干脆一个劲儿地哭。
大房几个只是纯粹的惊奇,王氏与陈阿奶,便是完整沉下了脸。事已至此, 陈阿奶也只是心中一叹。她也晓得纸包不住火,本来只是想帮着瞒一瞒,好叫慧娘和三房不至于面上无光。那里想到,这才多久的工夫, 事情便被戳穿了。
“可知错了?”
陈阿奶也反应了过来,笑骂着:“是啊,是如许。这两个败家的东西,为了这事儿还瞒着我们两个老的,恐怕我们骂他们。现在可好了,可算是被大郎你打脸了。”说完,陈阿奶转头与陈大河,拉下脸,“你个没脑筋的,累得人家大郎白跑一趟,还不快过来赔罪报歉。好好的事儿,愣是被你们给办成如许,我听着都替你们害臊,不长进的东西,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丁点儿分寸都不懂!”
说着,陈有财转向慧娘。
“那好。”文哥儿也是个好哄的,哒哒地就归去了,没叫人担忧。
话是对着陈大河说的,但是眼神却落在王氏身上。王氏晓得爹这是在敲打她呢,只是今儿这事是他们三房不占理,再多的委曲也受了,王氏咽了一口气:“行,我们出这钱。”
“惯子如杀子。我们陈野生不了蜜斯,也养不了贼。只此一次,不然,你也别叫我阿爷了。”
一顿饭,世人吃得不尴不尬,除了诸事不知的陈大树,另有闹不清到底产生了甚么的文哥儿。饭过以后,陈有趁便赶不及地带着儿子归去了。他也不晓得今儿大哥叫他过来到底是为了甚么,端庄事一件没说,却看了一桩人家的丑事。就他儿子这张嘴,再多待一会儿,只怕亲戚都没得做了。
陈大树心肝一颤,判定闭上了嘴。
王氏欲言又止。
陈有财像是听到了甚么好笑的话一样:“别一副受了天大委曲的模样,这钱,不是你们出,莫非还想着阿年白送给你们不成?”
“是……是……”慧娘干笑两声,一粒粒地数着米,忐忑地咽下。
这会儿陈有财父子两个都在,一家人便是表情再庞大,也没有透露半分。陈有顺看出了点儿东西,却只当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