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娜是头一回见到小七,瞧他穿戴宝蓝棉夹袍外罩象牙色织金缎短褂,连小鞋子上绣的蝙蝠也缀着松石与珊瑚珠,不由抿唇笑道:“你可真会打扮孩子,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东莪侧头一笑,道:“舒鲁姐姐还没施礼呢。”
他听了她这话,内心极是甜美欢愉,握住她的手道:“说的是,我们今后起码得有两儿两女。”一准都是你弟弟那样的标致孩子,贰心道。
大福晋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抱怨,将小七交给奶娘,对两位妯娌道:“我们去包些饽饽(注:便是饺子),也让大伙儿瞧瞧你们技术。”
钱昭笑着行了礼,道:“劳两位嫂嫂挂念了。”说着目光却转向她二人身边两名十岁高低的女孩,都是刚留头不久,茸茸的刘海不过两寸来长,耷下来刚能挡住前额。此中一名鹅蛋脸上浅浅酒窝,肤色白净,浓眉大眼,非常美丽,另一名面貌则减色些,也更内疚。
大福晋在阿谁都雅的女孩肩上轻拍了拍,道:“东莪,跟婶娘施礼。”
阿纳日望了眼被奶娘抱在怀中的小七,这孩子皮肤白嫩,眉眼随母亲,表面却也有些父亲的影子,戴一顶钉绣珊瑚米珠缀着红缨的小帽,标致得如同经卷画中菩萨座下孺子。长得一点都不像男娃,她心道,因此言不由衷地夸奖:“好些日子没见过七阿哥了,长得可真精力!会叫人了么?”
苔丝娜捏了捏小七的脸,摆布打量了一番,又道:“瞧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不过我看比拟十五叔,跟睿王爷更像些。”
车驾刚离府,钱昭便道:“佟氏还在府里,别忘了申时派人来接她。”
苔丝娜酸意上涌,道:“唉,我家劳亲就没这孩子生得标致。”劳亲虽也为多尔衮养子,却远没有多铎的两个儿子多尔博和小七得他喜好。她心道,一个阿哥,模样俊有甚么用?再说,还不晓得能不能养得大呢。
钱昭回道:“三格格有些不适,佟氏放心不下。用饭的时候露个面就成了,也算不上失礼。”
“又闹甚么?真不乐意去,就叫她在家待着!”多铎皱眉道。自从三格格出世,佟氏的脾气就古怪起来,每回见到都是愁眉苦脸,全没了昔日的天真娇憨。
因这是家宴,钱昭脸上只用了润肤的杏仁香膏,日光下的素颜,仍然明艳照人。特别是粉嫩未着口脂的菱唇,如同春日刚熟的樱桃,忍不住贴上去悄悄含住,心道这回也不怕吃坏了她的妆。
钱昭瞧她眼角眉梢与多尔衮有几分神似,便知这定是他独女无疑,倒是比多铎的二格格生得好些。
因而两位少女便齐齐向钱昭问了安,钱昭则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穿珠绣荷包,另有一对衔红宝金镯。
多铎回道:“没甚么,固本培元。”
“扫你出门,那咱俩早晨睡哪儿?”他吻着她脸奉迎道,“乖乖,别跟我活力,我俩得要个孩子。”
幸而这一程实在近得很,车马自角门入了摄政王府,至二门停下。五福晋阿纳日候在廊下,殷勤地将女眷领入内院,严凤余则把男客迎往前院。
言者偶然,听者成心。钱昭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大福晋倒是蓦地一惊,再细心瞧,越看越像,内心有些乱,脸上却还是带着笑,道:“像伯父才好,王爷不知多疼他!”
小七笑着“啊”了一声,暴露两颗门牙,伸出小手在大福晋脸上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