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嫁了人?伊尔德见地过的北国美人不知凡几,比她超卓的屈指可数,得了她的王公竟肯将她转嫁别人,实在不成思议。看了看她身后的秦殊华,见其俏美中带着豪气,妹子如此想来兄长亦不会差,不由有些发酸,皱眉道:“女人夫婿是哪位?”
那尧塔汉话说得还算流利,虽有些口音但大抵都能听得懂。秦殊华越听越可乐,一口羊汤差点喷出来,瞧着钱昭神采古怪更加难忍,不谨慎将馒头屑呛进气管里,便用手背按着嘴咳嗽起来。
钱昭腿肚子颤抖,却道:“不。”
钱昭微微一笑,唆使他将食品搁在角落毡子上。那叫尧塔的亲兵放下东西却不肯走,瞧瞧钱昭又瞧瞧秦殊华,愣在那傻笑。
钱昭站得笔挺,仰起脸以满语回道:“我们是平西王麾下副将沈朝华的家眷。”
当秦殊华看到一团血肉恍惚的狼尸,向裘树民问:“你干的?”见裘树民点头指了指钱昭,她不由叹道,“可惜了一块好皮子。”
“啊!”听了这话,钱昭终究忆起他是谁,两年前,便是此人替南下的清军网罗女子。真有些费事呢,应对起来更须谨慎。她考虑半晌,福了福道:“伊将军,别来无恙。”按满洲风俗,不管是平常称呼还是公私文牍,皆是称名不举姓。但汉人看来,直呼名字非常无礼,故而以己度人,便常将满人名儿的首字当作其姓氏来用。
钱昭心头一跳,一时想不起何时见过此人,抬头打量他很久,眯着眼问:“中间是?”
如果不选便好了。明季宫中祖制,凡天子亲王以后妃宫嫔,须于官方慎选良家淑女。不肯女儿毕生不幸的父母为多数,故而每有选婚之令,国中便如发疯普通,特别是在江南,适龄女子纷繁在一夕之间婚配。草率之下,错配尤多,但也好过一辈子见不着爹娘面。钱昭淡淡笑回道:“明时,未婚女子才需参选。”
尧塔见状,忙起家去取了水囊来。也恐本身待得太久惹了两位美人腻烦,便奉迎隧道:“我去烧些热水,两位女人无妨泡个脚解解乏。”
钱昭发觉他的视野,道:“劳您操心。不知如何称呼?”
尧塔挠头笑道:“皇上不选,亲王贝勒另有阿哥们得选啊。”
高处无所掩蔽,大风刮得钱昭身上厚重的羊羔皮大袄像旗号般翻飞招展。用戴动手套的双掌捂住冻僵的脸颊,闭上眼感受衣袍如同双翅伸展,这一瞬仿佛能乘风而去。
为首的军官将信将疑,叮咛了身边小兵禀报下属。没过量久,又稀有骑奔驰而来,绕着他们转了一圈,领头的那人居高临下地盯着钱昭看了半晌,俄然以汉话问:“你是……宋椿女人?”
钱昭见她满眼血丝,想是寻了一夜,又发明她孤身一人,便问:“刘大哥呢?”
既然不得不接管护送,钱昭便干脆跟伊尔德说,想要顺道取回之前遭胡匪洗劫而遗落在山谷中的行李。伊尔德派人将那两箱东西抬上车时,见超乎平常的沉重,便大抵猜到是甚么物事。
伊尔德心想,每回见到,她都那么狼狈,但如何看都感觉喜好。他柔声道:“别老瞧雪地,不然到了早晨眼睛该疼了。”
钱昭站起来,俯身敲了敲生硬的双腿,心道没冻死真是运气太好了。
第三头狼冲着马匹直奔而来,那马吃惊嘶鸣,蹦跳着将钱昭颠了下来。钱昭一骨碌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裘树民身后。裘树民抬起弩机,“嗖”一箭便将狼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