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道:“没有。你如何还在内宅?清兵说不定马上就来。”他未薙发,到时候藏也无处藏。
阿济格捋着唇上的髯毛,道:“张献忠都成刀下鬼了还想兴风作浪。”
何洛会心领神会,暴露含混的神采,笑道:“哈哈,是我扰了二位平静,罪恶。”说完便领着人扬长而去。本日阿济格那般行事,倒也不好强行索要,不如稍缓一两日。他一心奉迎多尔衮,天然不肯放过钱昭,临去时又望了她一眼。
她便道:“叶家如果决定跟随大义,今晚以后便有应对之策,总不会坐以待毙;但如果一心向着满清,你管他们何为。”
何洛会心道,就您干的那事儿,叶家想要你命也不奇特,面上却陪笑道:“王爷息怒,我已派人将大宅围了,那刺客跑不了。只不过依我看,这叶家一定有那胆量。我大清在关外时,就常和这些山西贩子打交道,不过爱钱罢了。摄政王待他们向来优渥,量其也不敢有不臣之心。”
寂静了一会儿,钱昭俄然问:“先生应是有功名在身吧?”
钱昭辨认出是叶三和孙可望,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问道:“如何了?”
钱昭道:“人我是不认得,名号倒听过。是满洲正黄旗的何洛会,年初才驻防宣府,多尔衮的喽啰。”
孙可望向屋里张望,问:“秦女人没返来么?”
叶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回道:“傻呆呆的,不认人了。那孩子才过门两个月。”
“是。都安排好了,子时过后,擒贼先擒王。”柳先生回道。
叶三咬牙切齿地答复:“那鞑子,将我的侄媳强拉去他房中,将她……欺侮了!”
刘大牛道:“我们如果把此人杀了,鞑子定会抨击吧。”
秦殊华见叶三眉头舒展,面色非常丢脸,便待门关上后向他问道:“出了甚么事?”
钱昭急了,问道:“不是让三爷跟你们说了不能行事吗?”
柳先生看她虽不反对,却也并非乐见其成,便想说几句鼓励一下士气,却听站在窗前的钱昭道:“殊华姐如觉不当,无妨现下就说出来。如果事情做了,内心却始终想不通,毫不是悠长之计。”
她还未说完,房内世人便鼓噪起来。
仲夏之夜,冷风习习,虫鸣声此起彼伏。
“清军将大宅围了,我现在出不去。”孙可望道。
“山西地界雄师出动,不是清廷就是姜瓖部,东边该是从宣府过来,定是鞑子无疑。”倒是柳先生回道。他说完,取出口哨轻吹了两声,便见一个黑影翻上屋脊,又跳到女墙垛口上,蹲在那处问道:“柳先生,出了甚么事?”竟是刘大牛。
秦殊华答不上来。
钱昭挑眉问:“谁干的?胜利了么?
叶三无法答道:“我侄儿。那鞑子命大,差一寸就能要命。”
世人感觉非常有事理,秦殊华却最听不得这类功利至极冷血无情的话,几步跨到门口就要出去。钱昭忙拉住她道:“开打趣的,彻夜英亲王若死,以满清对汉人狐疑之重,姜瓖只要叛清一途可走,山西局势瞬息即变。叶家临时不会有事,只是彻夜以后,墙头草是当不了了。”
钱昭听到了想听的,跟柳先生比了个手势,哈腰矮身顺墙根向来时的路退走,谨慎翼翼偷偷溜回了秦殊华的院子,静待局势窜改。
秦殊华带着慈门众妙手跟孙或人前去安插,留下帮不上忙的钱昭和柳先生。不过在这类时候,孙某和他的火伴李定国另故意机对着秦殊华大献殷勤,真是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