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发挥所剩无几的点点神通,带着一朵飞到丰城,找了个洁净的小堆栈住下。一朵衰弱地想睡去,却始终抱着怀里的孩子不放手。两个孩子许是饿了,老是不安地哭泣着。
“我晓得你是妖界狐皇,名叫白儿。”少年一扬眼角,笑盈盈地望着女子。
瑟瑟北风当中大地一片喧闹,只要两个稚嫩微小的哭声伴着簌簌落下的雪花。暗淡的天空下,亮起万家灯火,火光在吼怒的冷风中摇摆不灭,以枯萎殆尽的姿势燃烧最后一缕光辉。
“那你就去死吧!带着你的孩子一并去死!等兆瑾再将无殇的转世杀死,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在地府团团聚圆了!到时候我会去给你道贺,趁便给你们带一壶酒。传闻没能降世就胎死腹中的孩子会化为孽婴,生生世世不得循环,只能留在天国跟那些幽灵做伴化为一缕无形无态的怨念。你们能够长悠长久相伴了!”小彩气愤地喊道。
林老大夫染血的双手抚摩在一朵的肚子上,惊道,“夫人怀的竟是双生子!”
“夫人!用点力,用点力!夫人若再不消力,孩子恐怕就有伤害了!”林老大夫用力摇着一朵,将她游丝的神智唤回实际。
玄辰敛尽身上仙气,一对灰色的眸子垂垂化为乌黑的瞳眸。连带着一朵怀来的孩子一并归入怀中,用他暖和的体暖和缓怀里冰冷的身材。
当时还觉得姥姥和老天帝一伙要将她和玄澈分开,也浑不在乎全都忘在脑后了。想到在妖界姥姥来狐王宫看她,眼中那种深深的无法……她终究明白了,姥姥的无法不是叹她在杀了无殇以后却怀了他的孩子,不是无法一个亲手杀死她儿子的女子却怀了她的孙子,而是深深无法她的宿命,无法孩子降世时的怨气殛毙。
她有一种激烈的感受,这一次真的要完了,身材的浮泛将她的认识在往一个乌黑的深处拖拽,即便使出强大的意念去摆脱还是做不到。
“我叫玄澈。”
耳边传来小彩担忧的一声低喃,四下便只剩下两个孩子有些微小的“咿咿”声。大地好温馨,再也听不见世人欢笑的声音,也再没有孩童玩耍打闹的喝彩。林老大夫常常说“医者父母心”,宝儿常常吵着林莺给买糖葫芦,劈面的老迈娘时不时就来送点自家腌制的咸菜讨点药材归去泡水,邻家的老迈爷有闲暇就找人下棋,常常耍赖悔棋气得别人都不肯意跟他来一盘。早上的时候人们还在唱歌谣拜祭灶神爷,念叨着本年雪大来年有个好收成……全数都没有了,甚么都没有了!
一朵脚步踏实地晃了两晃,几乎颠仆在冰冷的雪地中,却撞进一个柔嫩的度量。面前晃过一抹淡淡的蓝色,鼻端漫开一丝淡淡的暗香,悄悄的软软的,很好闻。靠在那度量中的后背传来一种千万针扎的刺痛,是被他身上的仙瑞之气灼伤。转眼即逝,再嗅不到涓滴仙气来煎熬她破裂的神智。
无数飞出的飞光又重新一缕一缕回到体内,迸射出去的大量怨煞之气带返来了一个个新奇灵魂的味道。一朵仿佛失了神智,贪婪地将那些灵魂吸入体内,弥补阿谁庞大的致命空缺,皆如石沉大海弥补不满。
“啊……”
女子展开那双娇媚多情的潋滟双瞳,那一眼她看到了这世上模样长得最都雅的少年,清俊温雅带着一抹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