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半晌,秋惊寒一动不动地坐着,一言不发,血染征袍红透金甲。天涯星光淡淡,远处雪光冷冷,她那清华的面貌比星光淡几分,比雪光冷几分。锋利有神地目光仿佛沉浸在水中的寒星,在帐下并州将领之间来回逡巡,慢悠悠,冷冰冰。直到战事汇报已毕,账内鸦雀无声,她才渐渐地收回目光,右手食指在桌面悄悄叩了叩。
“抓刺客!”
“没有倘若!”慕致远厉声打断,“我必然会无缺无缺地将它交给陛下。”
慕致远三步并作两步,快张远一步扶住了秋惊寒,抬高声音问道:“这是如何了?”
他顿了顿,心中一动,又接着浅笑道:“也不是全然束手无策。”
“那就先别发了,由本官随身带回都城。今后若陛下问责,本官全权承担。”慕致远叹道,“天亮后,本官即返京。待太史谋败北的动静传到都城,并州应当已在把握中了,朝廷的调令应当也到边关了。当时候,御史台的某些冬烘即便是上奏肇事,陛下也会想方设法压下。”
“无事。”她淡淡隧道,声音沙哑得很短长,半垂着眸子,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她缓缓地点点头,又渐渐隧道:“我偶染微恙一事,请勿奉告陛下。临阵换帅,兵家大忌。”
她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放下茶杯,从袖口抽出一方锦帕,在慕致远惊诧地目光中咬破手指,写下一行血书:
三人寂静地立在一旁,不敢打搅她的深思。约一炷香后,秋惊寒舔了舔枯燥的嘴角,低声道:“慕大人,太史氏把持并州多年,太守一职一向形同虚设,谋反现在算是安定了。安抚民气,修建工事,衙门吏治,兵将调遣等善后事件,按律当等朝廷调派的新官到任后再一一实施。可现在北地战事吃紧,时不我待,当如何?”
“剩下的,全数推出去砍了!”秋惊酷寒笑道。
东边传出沈黑妞中气浑厚的回应:
大局已定,慕致远与张远拢拢衣袖,徐行下了城楼。
“敌首伏法,缴械不杀!”
张远一向送到城外,慕致远再三请辞,这才道别。
“这五人都是将军的亲兵。”张远道。
黑妞点了点头。
慕致远闭上眸子回身往马车走去,落寞万千。
恍若天降神兵,如虎添翼,燕北军士气大振,杀声震天。直到这时,太史谋才晓得秋惊寒用的是缓兵之计,并州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悔之晚矣。
黑妞侧身让开,点头叹道:“除了旧伤,腰部还挨了一刀,伤口约一尺。公子请二位出来。”
张远深深看了他一眼,深深一揖。
燕北军升帐而坐,秋惊寒面无神采地端坐在主位,摆布文武摆列,武将一一出列报战绩,张远摆布二手各执一只狼毫,奋笔疾书。帐下整齐地跪着并州将领近百人,捆成粽子似的。
回望凉州,回望战后的残垣断壁,回望城头的旗号,回望经历的统统,慕致远神采欣然,叹道:“今夕一别,不知何日再相逢,相逢也不知是何种风景。疆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望君保重!”
慕致远晓得她想说的是倘若将军遭受不测,或者此役得胜,把它交给下一任燕北统帅,他怕一语成谶,只要生生打断,才气稍稍放心。他晓得这是秋惊寒多年游历北地的心血,也是军事舆图。如此慎重地托今后事,可见此战的艰巨,恐怕秋惊寒的身材伤的比设想中的还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