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渐起,四下伸展,歌声浩渺,时隐时现。秋惊寒等四人也不焦急,歌声清楚时,便划得快些,歌声藏匿时,便划得慢些,乃至跟着水势与风向慢悠悠地打着转儿,不疾不徐,悠哉悠哉,仿佛四人真是贵公子结伴秉烛夜游,消遣漫冗长夜。
梁文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胆怯地缩到秋惊寒的身后,严峻地问道:“二爷,这……这是如何了?”(未完待续。)
“徐州郯县是个好处所。”梁文锦状似偶然隧道。
“令媛之子坐不垂堂,请将军三思!”沈翊立即出声反对。
“鄙人姓文,名金帛,雒阳人氏,在扬州与徐州一带做些丝绸茶叶买卖。”梁文锦笑道。
“沈先生,你明日修书两封,别离送给子归和旷达,问问他们彻夜的月色如何,不出半月自见分晓。先是人鱼歌声,现在是血月,好好的海盗,如何竟然也学会故弄玄虚了,当真是世风日下,民气不古哪。”秋惊寒点头叹道。
“文公子这是吉人天相。”傅二爷笑道,“那崔公子呢?”
秋惊寒细心地重视到他的右手微微收紧,拳头握紧又松开了。
秋惊寒笑道:“汗青杂记曾有记录,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坠狱。王横部下能有此能人,爷倒是真有几分佩服了。”
“不怕您笑话,我们是顺着歌声而来的。文某在徐州的时候,家中有一部分买卖是海上的。自从东夷开放互市港口以后,这买卖就越来越不好做了。听同业说,比来渤海有一艘楼船专门做海上买卖,还物美价廉。文某就抱着尝尝看的心态来了渤海,谁知赶上了大风大浪,船翻了,侍从也没了,幸亏萍水相逢的崔兄弟脱手相救,不然可就葬身鱼腹了。这两天雾大,白日海上又看不到边沿,以是也不知现在到哪儿了。”梁文锦苦笑道。
在笛声的余韵里,浓雾转薄,模糊可见不远处立着一庞大的楼船,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愈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成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来往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成见。
“这攻心计,一个接一个,倒也有几分意义。”梁文锦笑道。
“失礼之处,望包涵。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公子出身何门何派?”青衣丁壮又问道。
四人面含浅笑,掩住惊奇之色,“暗盘”这两个字不约而同地脑海中一闪而过。
“比来听江湖朋友说,渤海之滨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崔某想见地见地,刚妙手头也有点紧。”秋惊寒安然隧道。
沈翊惊诧,复又恍然大悟。
梁文锦与秋惊寒侃侃而谈,看神采不似作假,明面上他们不知不觉地流露了本身的秘闻,但是细心一想又仿佛甚么都没说。梁文锦用心把海上买卖说得含混不清,又模糊地透出抱怨官府的意义,已经在不知不觉地撒网了。
“敢问二位高朋是如何来的?毕竟大海苍茫,碰到我们的楼船也不易。”傅二爷又很有深意隧道。
夜色沉寂,血月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歌声由远而近,靡靡之音不断于耳。梁文锦面色发白,垂垂有些吃不消。秋惊寒解下腰间的笛子,悄悄挨着唇边,渐渐地起了一个调,是一首江南小调《苏幕遮》,在那悠长的笛声中,面前仿佛呈现了袅袅不断的消暑燎香,屋檐鸟雀呼晴,窗外风荷扭捏,水面清圆,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荷塘一片新晴风景。浓浓的思乡情,向荷花娓娓道来,如成心,若偶然,令人神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