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心头一惊。

钱妈妈拜别前,又凑到明兰耳边轻道:“昨日筵席之上,太太还与永昌侯夫人说了半天话,我模糊闻声,仿佛提及了府里的女人。”

王氏抬高声音,热切道:“我细心策画了,是门好亲。非论那爵位有没有衡哥儿的份儿,他这点儿年纪就有了功名,将来自有前程,又有公府靠着,旱涝保收!另有,襄阳侯无嗣,他那爵位是要给嗣子的,可除了祖产以外襄阳侯这几十年的财产有多厚呀,都已连续给了郡主了,哦,另有齐大人,盐政那差事有多肥,老爷比我更清楚罢,他当了多少年都检使,那银子还不堆成山了?将来这些,还不是都是衡哥儿的!那日子能差的了?”

盛紘嗯了一声,微打着哈欠靠在床头,散开外套叫王氏给拾掇,王氏一边清算衣裳,一边笑嘻嘻道:“梁夫人与我表示,她瞧上咱家明兰了!”

钱妈妈忙摇手:“不碍事的,太太吃体味酒汤便好多了,只是太太委实欢畅,便叫五女人去说说话。”明兰似松了口气,宛然浅笑:“这我便放心了。”

“恰是。”钱妈妈抚掌笑道:“我是跟着去的,亲眼瞧见的,那郡主娘娘待我们太太可亲热了,便如姊妹普通,还在里屋说了好一会子话。”

明兰悄悄的看了她一眼,绿枝立即缩回嘴巴,垂首而立,丹橘过来拧了她鼻子一把:“不准混说,女人自有事理,你且好好办差就是。”

钱妈妈忙不迭的接过来,连声伸谢,还感喟道:“都说六女人最是体恤人的,满院的丫头都养的又白又胖,哎……还是刘妈妈的九儿有福分,不似我那丫头,进不来这里。”

绿枝把话在内心咀嚼了半刻,似听出了甚么,眼睛一亮,昂首道:“女人,绿枝晓得了。”

这时,竹帘响动,绿枝笑着出去,却还客气的侧身扶着竹帘,让前面一个面庞发福的婆子出去。

说着嘟起嘴,一脸活力的不说话了,盛紘忙好言相劝,又搂着说了几句耳边话,直说的王氏又见了笑容。

可不知为何,痛快过后,内心却一片孤单。

王氏正羞羞答答的解着盛紘的腰带,听到这句话,立即变了神采,按捺不住冷哼了几声:“老爷!说句您不爱听的,墨丫头好的不学,偏和那位一个样儿,爷儿们也许喜好,正头的夫人太太们可最不待见那模样。”

这时丹橘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小包,送到钱妈妈手里,明兰对着她,暖和体贴道:“听闻妈妈前几日感了风寒,都说这倒春寒最是短长,妈妈也丰年纪了,常日辛苦,更要谨慎身子,这是上回老太太做褂子剩下褐金丝芦花绒的边角料,拼缀出来这么一件坎肩,妈妈若不嫌弃便拿去穿在里头罢;又和缓又透气的。”

盛紘很想对峙老太太的决定,可想着梁家的根底和权势,又踌躇了。

明兰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动也没动:“就是怕熬坏了眼睛,我才忍着白日做。”描下最后一笔,明兰才长长出了口气,搁下笔杆,“描好了,你和燕草一道把模样剪出来罢。”

当晚,盛紘在香姨娘处用了饭,因连日应酬多有疲累,本想歇下算了,谁知却被王氏硬叫了归去,到了正房,瞥见端方坐在炕沿上的嫡妻,徐娘半老,脸带红晕,眉梢另有几分忧色,盛紘决定和她谈一谈关于‘雨露和茶杯’的题目,不能每个早晨都和她睡呀,也得照顾下大众情感,谁知他还没开口,王氏就从速关上房门,噼里啪啦一顿陈述,顿时把他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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