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晓得的，他明显就晓得的，却还要如许问她，她深深低着头，只说：“天晚了，我想回家。”
赵之臣道：“宋医师，您可要看细心些。”
他拉了她的手，牵着她分开，出了诊室，外间的几个医师本在低声聊着些甚么，一见他们出来，立时便停了，那女医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略低下眼笑着，她只做看不到，悄悄的跟着他。
他从速赔笑两声，暗里却低低一叹，容七少在一旁抽了张纸巾，悄悄擦着指尖，越擦，行动越慢下来，仿佛还能感遭到她柔滑的肌肤，微微发着抖，像只惶恐的小鹿，他的表情豁然好了很多，眼里也浮起一抹笑意，道：“走，去华府公寓。”
她点头，容七少又靠近，细细的吹了吹，她骇了一跳，偏着身子往一旁缩，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那样近的间隔，连藐小的血丝都看得清楚，他竟停在那边一寸寸的瞧着，鼻息打在她脖颈上，愈发像着了火。
车里没有开灯，街上霓虹灯照出去，婆娑光影间，所见统统都像蒙着琉璃色的娟纱，朦昏黄胧的如梦似幻。他问：“好一些了吗？”她忙应一声，他却笑：“哪有这么快就管用的？”她亦浅含笑起来，那药的确清冷止痒，她也不算扯谎。
晚卿下了车，走出去老远，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那车却还停在原地，四周窗子都摇上了，看不到内里是甚么风景，她忙转过身，不敢再看，只一颗心乱乱的跳着。
她只顾往一旁躲，没重视已经到了床的绝顶，身子一歪便摔了下去，部下认识去扶，恰好扯住他的袖子，连带着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她背上一疼，眼里都有了水光，他却在她上方笑起来：“你便是死，也要拉我一起吗？”
她仰起脸来望着他，脸上仍带着三两薄霞，像染了酒的桃花，她的声音小小的，几近听不到，“我没有活力。”
她红着脸，伸手去推他，“你快起来。”他只笑着看她。晚卿愈发慌迫了，他的目光老是藏着深意，她看不懂，也不敢懂，不知那里来了力量，部下发了狠，竟真的一把推开他，她吃紧忙忙站起来，他仍坐在地上，怔然靠着床，望着她问：“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容七少目光冷得像冰，只盯着他，那寒气能从毛孔里排泄来似的，“赵之臣，你再敢跟我废话一句尝尝看。”
容七少可贵出着神，经他一提示，才恍然过来，道：“不回了，这段日子都不回了。”
很快便拿了药，世人皆退出去，诊室里只剩下她和容七少。一片素白里，她坐在病床上，愈发像一朵寂静的昙花，脖子上一波又一波痒的短长，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他却道：“别抓，我可看着你呢。”
一人问道：“素蜜斯，您今晚吃了些甚么？”晚卿便一一答了，几人私语两声，纷繁点点头，那大夫道：“没甚么大事，您体质偏敏感，应当是对芥末过敏了，下次不要再吃了。”
那宋医师惊了一下，朝容七少望去一眼，悄悄笑了笑，“赵先生，您且放心，我从医几十年，不至于连这点小病都看错。”
容七少望了一眼，见小区里灯火透明，路旁尽是乘凉的白叟和玩耍的孩子，热烈非常，也便不再勉强，只道：“听你的。”
容七少站起家，沉默半晌，轻声道：“你不要活力，我送你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