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生善于汉水解佩亭畔的红莲,历经风霜雨露,遇见无数过客。他叫安智,是江边贫苦人家的孩子,却喜好佛家经文,常来我发展之处低声吟诵。我本已年事悠长,聆听佛经后心有感悟,只是不能窜改人形,没法与他扳谈,便只是每日等候着他的到来。十年以后,汉水神女偶尔路过,见我灵性已通,便将我带回护养,使我终究得以修炼得道,变幻成人。”
邝博阳怀着庞大的表情跟着她上了小山。
颜惜月回顾望着淡蓝天涯,降落道:“她是仙子啊……只是不肯再在凡尘逗留,回到本来糊口的处所去了。”
秋阳出云,山间来风,水面波纹不止,满目皆是灿烂如星。远山迷茫,只余一抹青色,横斜天涯。
“……是。”他迷惑不解,不晓得她为何会问起此事。
语罢,寻真再拜,浮在空中的琉璃缸如星光般散去,化成一点银珠,落入夙渊手心。
颜惜月看到此,忍不住问:“寻真,你是跟邝博阳一同回汉水吗?”
“因我执意要分开汉水,神女便将我大部分灵力封存,亦不答应我擅用神通。是以,只能请你互助。”寻真说话间,神情甚是不安,乃至还带着几分悲愁。
她勉强笑了笑,“脱胎换骨,消灭痛苦。”
颜惜月还未从震惊中规复过来,望着坠入湖水的飘零红莲,怔怔道:“她如许……是回到汉水神女身边去了吗?”
颜惜月大为不测,明白她明日必将孤身远去,却不知为何会做出如许的决定。
她点头,“他恰是安智的转世。本想还他十年事月,只可惜……”她忽又展颜浅笑,“或许是我过分固执,只记取安智的统统,却忽视了人过忘川便前尘皆无,即便灵魂转世,也再不是之前的那小我了。”
颜惜月捂着右臂坐在香案边,夙渊在她面前坐下,弹指导燃了身后烛火,见她神采很不好,便问道:“要我替你疗伤吗?”
“那么,我走了。”她也不便再多说甚么,回身便要拜别。邝博阳却仿佛俄然从梦中惊醒,追了几步,颤声问道:“寻真呢?为甚么,为甚么她会变成,变成很多花瓣……”
他们走过那条狭小阴暗的冷巷,两侧门后探出脑袋,朝着两人鄙弃谩骂。但他与她都像没听到一样,冷静地走了出去。
“我……”邝博阳为粉饰心虚,进步了嗓门,“我都不晓得你的,你的真正来源!再说,再说你如何能够真是仙子?仙子,如何能够看得上如许一无是处的我?!”
“甚么?那她会如何?”颜惜月不敢信赖,呼吸为之一阻。面前忽又闪现昨夜寻真道别的场景。当时的寻真,或许只是想要分开这里,回到汉水……
夙渊没有答复,只是悄悄俯身。他的指尖触及湖水,烁烁微光持续不竭地流注伸展。漂泊于水面的数瓣红莲悄悄起伏,在那微光的缭绕下,终究飘向远处。
“有劳了。”她的身影垂垂淡去,连同着墙上的那幅水墨图景,一起归于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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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眉,眼眸含忧,“明日一早,我就要分开此地,或许再不会返来。只是另有一事想要奉求,是以半夜元神离体寻到此处。”
风吹起她的青青衣裙,寻真的眼里有顷刻的遗憾。最后一丝灵力自她指尖流出,转眼间她的身子竟化为无数嫣红莲瓣,被风卷起,又寥落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