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冬末, 天气是淡淡的青灰,远处幽绿的群山隐在薄白雾气里,云雾袅袅的, 仿若蘸着墨水的笔触洇开极轻的一笔,就听得北风吼怒, 院子里疏疏柔滑的几株红梅,花骨跟着瑟颤。
沈沅青见状,赶紧压下盒盖,一手抚上它炸开的毛发缓缓地揉摸,它绷着背脊,听她清冷的嗓音说道:“爹,你拿走,我不要。”
只见他眼尾颀长,薄黑的长睫毛低垂着,似孔雀的翎羽一样都雅。
沈沅青坐在床畔,小家伙便软软地窝在她的腿上,由她一只手悄悄地顺毛,她摸了小会,另只手端来温奶放到它的面前。
“吱呀”一声。
沈沅青只得将它抱起来,它自发地缠上她的脖子,把头埋进她暖和的颈间里,潮湿的鼻头贴着她,到底难受极了,她清甜温软的气味在鼻端下伸展开,溶解进血管里,沸着冰冷的血液焕然暖热,缓缓地流淌。
她一头青丝长长的垂至腰间,发髻里簪着白玉钗, 而那腰身细美, 穿戴梨白云缎的桃枝长裙,零散的绣着粉花, 映着凝脂白润的小脸,睫毛纤长的是葵扇一样微翘,杏眸澄彻,悄悄弯着温和的弧度。
沈沅青望着它,目光垂垂变得恍忽,模糊想起了捡到它的那天,内里下着大雪,无数的雪絮狼籍飘落着,四周都是白茫茫的,唯独院子里一株红梅滟滟绽放,像是笼着敞亮的火簇,倔强着不肯燃烧。
现在,看它睡熟了畴昔,她满心无法,终究只能感喟一声。
它眯了眯眼,莹亮的瞳里泛转出难言的迷恋欢乐,唯有她的脸,深浓的已然刻骨。
她如许微微转动,脚边毛茸茸的黑尾巴也跟着闲逛,悄悄地磨蹭着她的脚踝,那毛发格外金饰,她迷含混糊地抬开端,全部娇小的身子陷在坚固的热墙里,好半会,才发觉那是人的度量,还是个男人的。
他温热的胸膛细致而柔韧,她两只手抵住他胸口,能够摸到苗条匀美的肌理,渐渐地蜿蜒下去,便捉到一缕顺滑的长发。
沈涛见她的神采仍然清冷,白净的小手放在猫背上缓缓地抚摩,力道却极是和顺,他胸口一鲠,如同堵着一块硬物般难受,上不去又下不来,摇了点头,回身走了出去。
仿佛梦到甚么,他俄然低弱的哭泣一声,四肢缠着她猛地往怀里收,脸抵住她的眉心,嗓音沙沙的,含着绵软诱人的颤栗。
他说道:“这是温王给你的礼品,你走的那样急,如何不等等他。”
它死死瞪着那些相思豆,从喉咙里颤起一丝防备的呜鸣,沙哑不清。
彼时,温王被折磨得心力蕉萃,有很多的羽士接踵被请去作法,却没有一点用处。
这天夜里,幽蓝的夜幕暗淡沉寂,没有半颗星斗,独独天涯一轮圆月,垂垂地洇上赤红,淡红的光芒笼着院子的梅花树,在青石板上构成一片剪影。
贰心头一跳,很久,幽幽的叹出一口气:“爹都明白,爹晓得你内心并不心悦这温王,可现在,温王在朝中的权势是日渐庞大,又是一表人才,从未近过女色,唯独在宫宴上心悦于你,爹一向盼着你下辈子繁华安生,现在这温王心悦你,爹觉着这也是我们的福分……”
沈涛愣了愣,看她的手拿着木盒伸过来,只得先接住,她垂下脸,乌黑卷翘的睫毛悄悄地覆着白腻的脸颊,如象牙似的莹透,鼻头娇小,金饰的粉唇抿着一丝细线,便是玉造的雕像,沁着说不出的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