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娘凝脂般的纤手悄悄地拂过衣物,又拿着细细打量半响,欣然笑道:“洪秀布庄不愧为江宁县最好的布庄,不但丝绸超卓,连裁缝技术也特别高超,真不白费那匹绸子。”
王氏神采稍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脸上尽是笑容。
跨院内无花无草冷冷僻清,角落里搁着一座不知从哪儿搬来的假山,怪石嶙峋充满青苔,看上起竟是有些狰狞,目光透过天井,一汪醉人的圆月挂在屋檐一角,撒下一片洁白银辉。
谢睿渊口中的太辰,为谢景成的宗子谢太辰,二十之龄很有才调,去岁春季前去长安招考科举,大半年畴昔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动静传返来。
正在迷惑间,幼娘笑着插嘴道:“七郎有所不知,这匹丝绸但是三娘子用缝制荷包香囊的钱,换返来的。”
谢瑾听得暗自好笑,本来官家人是采纳这般捉弄百姓的体例,真是龌蹉至极。
王氏有些委曲道:“奴也是担忧太辰,要晓得当年的谢怀玉,不也是这么失落的么?”
谢瑾心头恍然,暗道:本来君海棠竟是盐帮之人。
谢睿渊蓦地一声嘲笑,淡淡道:“这几年史万全盐业越做越大,以老夫测度,背后少不了江东陆、朱、张、顾四大望族的支撑,朝廷现在贫乏对海盐管控,江东盐场无数各处黄金,只要有销路,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四大望族赚的盆满钵盈,天然引发故意人的眼红。”
这件衫子为真丝剪裁而成,做工邃密饰以暗纹,在昏黄的灯光下明灭着淡淡的光芒,仿若玄色的玉石般灿烂。
“是”幼娘悄悄地应得一声,走到木柜边“吱呀”一声翻开,捧出了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丝绸衣物,回身来到陆三娘跟前,笑道,“娘子,恰是这一件。”
不过身为当家男儿,万不成在夫人面前惶恐失措,谢景成故作平静道:“夫人放心,明日江宁恰好有一封文书要送至长安,某托信使刺探前去一二便是。”
谢景成道:“科举以后我谢氏士风犹在,名流才子亦出很多,但是忒怪,竟连一个都没有考上科举,连当年最有但愿的谢怀玉,也名落孙山,实乃可惜。”
话音落点,谢景成倒是一愣,心内里也生出了几分忐忑之心,朝廷科举放榜按常例是在三月摆布,谢太辰考没考中,都会在三月晓得成绩,但是现在已经快到六月了,却涓滴没有动静传返来,家书更是没得一封,的确有些奇特。
来到陆三娘居住的寝室,谢瑾跨过门槛,便瞥见女婢幼娘正在内里等待。
寝室并不算大,东面角落摆设着雕以华纹的红木卧榻,卧榻三面竖以木制框架,架上垂着红色帐幔,相对的则是一张嵌着铜镜的打扮台和一个等人高的雕花木柜,房内正中的卷儿案几上置放着一盏铜制烛台,另有一张古筝孤零零地放在边上,上面还苫盖着一匹白布。
说完以后,陆三娘又是一笑,对着谢瑾招了招手道:“七郎过来,尝尝这衣物可否称身?”
谢睿渊拍了拍长案冷哼道:“想我谢氏昌隆之时,陆、朱、张、顾四姓不过是跟在我们前面的摇尾小狗,九品中正制何其威风,想要当官入仕,都须得我等朱门点头才行,可惜现在风行甚科举,连昔日的跳梁小丑都敢跳在我们头上撒泼,真是日过境迁啊!”说罢一声长叹,模样好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