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高低扫视了崔挹一眼,冷哼出声道:“崔郎不要惊骇,我等不求财也不求命,唯有一事想请郎君解释一番。”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究停了下来,陆长青抢先起家撩起车帘,对着闭目故作假寐的崔挹道:“崔郎,下车吧。”
陆长青冷冷一笑,对着崔挹伸手作请道:“崔郎,请吧。”
陆长青言道:“崔郎放心,到了处地点下必然会详细解释。在这之前,还要先委曲你一下。”
“崔郎,这边请。”
陆长青仿佛晓得他在想甚么似地,面上暴露了一个了然于心的浅笑,右手扶住腰间横刀刀柄,笑吟吟地开口道:“崔郎倘若想要开口呼救,在你话音落点之前,鄙人这口横刀必然也会掠过崔郎的咽喉,崔郎倘若不信,大可尝尝。”
这间轩榭画栋雕梁飞檐斗拱,一面为收支的隔扇门,别的三面则为临水窗户,此际大门翻开窗户敞开,穿堂风悄悄掠过带飞轩内纱幔,一个少年站在正中的山川屏风前,耸峙等候。
崔挹面色变幻了数下,自知身处受制于人的窘境,也不徒劳挣扎,紧咬牙关坐回了车厢以内。
“这里不是说话的处所,委曲郎君先跟我们走一趟。”陆长青说罢冷冷挥手命令,“庞武师,你来驾车,我亲身看着他。”
听闻对方不会伤及本身性命,崔挹心内稍安,尽力保持着平静扣问道:“敢问懦夫所为何事?”
崔挹这才跌跌撞撞地冲出车厢,抬目四全面为蒙着脸面的匪人,顿觉头皮一阵发麻,颤声扣问道:“尔……尔等何人?为何挟制本郎君的马车?”
陆长青口中的五胡乱华,说的是西晋之时国力孱羸,中原大地前后被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的游牧部落所建立的王朝统治,史称“五胡十六国”。
这间院落占地极宽,院内假山高大小桥流水,正南边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池,池畔种着垂柳,敞顶回廊相连着水池正中一座红木轩榭,水榭旁还停靠着一艘乌蓬小舟,想来隆冬傍晚乘舟徘徊池水,美姬相伴吹箫操琴,那该是一件多么舒畅的事。
陆长青早就看这崔挹不扎眼,怒极反笑道:“博陵崔氏自视为朱门大族,看天下诸人皆为下品,然你可知昔日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中原世族血缘早就已经不在纯粹,只要江南世族才气称为真正的中原血脉,尔等崔氏,也不过为欺世盗名之辈罢了。在本郎君的面前装甚么狷介!”
然崔挹即便再是倨傲,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事理,拨转话题咬牙切齿地冷声问道:“听中间口气,莫非是江东世族?”
面对指责,谢瑾神采不改,淡淡开口道:“崔郎可知站在你中间之人是谁?”
心内里刚闪过这么一个动机,崔挹的心就砰砰地乱跳了起来,他艰巨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动,展开双目一望坐在他劈面的陆长青,刚好与后者一个对视。
崔挹本来还觉得此番谢瑾将本身掳来是为了报一箭之仇,此际听了陆长青之话,这才一个激灵明白了根由,头皮蓦地发麻,面色也是垂垂变白了。
崔挹冷冷一哼,又持续闭上了双目。
崔挹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又一声不吭地走上马车,环顾四周,这才发明身处于一间僻静的院落内。
这一席话即是揭了崔氏的伤疤,也使得自视甚高的崔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嘴角蓦地一阵抽搐,几近将近轰然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