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独女。”桑枝有些倦意，见到素勒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些疲于假装。也许是晓得素勒本身也带着假装，她们都有各自的奥妙。她转头看素勒，“你呢？你家在哪儿？”
“我的故乡啊，”桑枝不由得望向了天空，“我的故乡离这儿很远，端方都是好端方。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素勒顿了顿，“那就放这儿吧。”她夺过桑枝手中的炭筐，“陪我说说话。”桑枝便被她拉着到了院落东南的井亭，八角顶覆黄琉璃瓦，是当代常见的仿造亭子款式。永寿宫是“日”字形二进院，前院常常是空着的，静妃和宫人都住在后院，以是她有些不放心方才被素勒随便扔在前院台阶上的炭筐。
素勒神情淡了淡，“捉襟见肘。”
“真短长。”桑枝由衷感慨。
两人就在这空无一人的永寿宫前院闲谈着，不知不觉日头落山，桑枝感喟，“时候过得真快，我该归去了。”
素勒身子一僵，但看桑枝眼神带着嘲弄，她哼了声，却也没摆脱开来。
没有身份之别，职位之差，素勒是桑枝这一刻独一的朋友。
但她积年堆集的风俗，岂是说改就改的？桑枝额上沁出盗汗来，赶紧笑道，“我是说，没几个钱，全捉来攒在一起都买不了肘子。”
两个小寺人这才说，“在宫里哪用你买肘子，吃食都是御膳房定的。”
桑枝愣了愣，摸索地说，“捉襟见肘？”见两个寺人仍然茫然的神采，桑枝内心一格登。糟糕！她健忘了，宫里的寺人宫女多数是不识字的。寺人另有能够蒙主子恩赐，跟着学认几个字，可宫女是决不准识字的。除非是秀女出身，本就能识文断字。但凡是秀女不会成为宫女，即便转为宫女也很快就会擢升为女官。
桑枝拿不准她的企图，不敢接话。素勒看她一眼，“桑枝，你本日倒是循分。那次见我，还让我称你声姐姐呢。”
桑枝赶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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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勒微微翘了唇角，“桑枝，你真不像宫女。”
素勒公然嫌弃起来，“把脑袋烧坏了？”
“两位公公好。”桑枝握紧手里的炭筐，笑道，“不晓得两位公公能不能帮个小忙？”
素勒沉默了下，“你还能够等宫女放出宫，有个盼头。”
“……”桑枝无法，“素勒，我只是送炭的。”
到了李应荣房间，桑枝不敢妄动，“见过掌事。”
桑枝赶紧说，“两位公公包涵，我刚去承乾宫不久，一个月月钱只要五两银子，实在……”她讪讪的，“捉襟见肘。”
“回掌事，是桑枝不守端方，犯了忌讳。”桑枝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端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