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船面的一间船舱里,钟情拘束地站在舱门口,手指捻着衣角,微微低头,躲避着燕捕头的目光,一副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家碧玉模样。
钟情说着眼圈儿一红,悄悄扭头,向舱中的骨灰坛子瞟了一眼。秦道简也向舱中看了一眼,舱中有一口青灰色的骨灰坛子,秦道简非常思疑,如果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小孀妇就是昨晚所遇的凶暴女飞贼,那么坛中是否就藏了她的短刀和劲装。
看了眼这招人疼的小孀妇儿,燕捕头怜悯之心油但是生。他这才重视到这可儿的小妇人束发的绫是白的,系在窄窄腰间的带子也是白的,大抵是怕在船上遭人嫌弃,以是才用了如许比较隐晦的体例来带孝。
胡霸天转过甚,胸膛挺了起来:“这朵花,老子护定了!”
秦道简浅浅一笑:“我只是和这位小娘子聊谈天、叙话旧罢了,大师都是同亲……”
真水岛上都是横行霸道惯了的母螃蟹,从没有一个如许的女孩儿,荏弱的像一朵菟丝花。打动了本性刚烈的胡霸天。
“青浦秦家是么?老娘记着你了!等我有空的时候,必然会去帮衬!”钟情心底里悄悄发狠,脸上的模样倒是浅显百姓见到贵介公子时怯懦的镇静:“是!是!晓得,秦公子好!”
“红颜薄命啊!”
胡霸天扮的是他姐夫,但是在这船上,就不消那么多顾忌了。胡霸天本来才是真水岛的大当家,秦家出事之前和真水岛是猫和老鼠的干系。秦家私运,胡霸天打劫,两家一向是仇家。谁想到小鸟游依子横空出世,昔日的死仇家也就摇身一变成了二当家和三当家。
钟情眼角余光瞟到一双靴尖在她面前愣住,最不想见到的人毕竟还是走到了她面前。钟情叹了口气,缓缓昂首,就见秦道简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女人,我们仿佛有点面善啊!”
“哎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秦三少又近一步,几近呼吸相闻,钟情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昨夜与他脱手的女飞贼,身上仿佛也有不异的气味。当时倒是没有太重视,但模糊感觉……
举轻若重的一针、翩若游鱼的身法……
钟情先发制人,眉头一蹙:“是你!”
秦道简微微一笑,收了折扇,步下楼阶,向她走来。
“没错!我就是要做护花人!”
秦道简浅笑着,此时的她正轻捻衣角、一脸愁苦,与昨夜的那只小野猫仿佛全无类似之处。但是在秦道简眼中,面前的女人已经和昨夜与他在底舱中脱手的阿谁女飞贼悄悄重合起来。
秦道简当然认得她,她很美,可特别叫人难忘的,是她点漆似的那双眸子,很清、很纯,仿佛两泓清泉,秦道简很少在别人眼里看到如许的神韵,那种神韵很吸引他。但,更吸引他的倒是钟情这小我。
燕捕头记得方才看她“过所”上所载籍贯是松江。从元朝时候起,松江地区就因佛教徒浩繁,以是挑选火化的人家也就多了起来,到了厥后蔚为民风,不但佛教信徒挑选火化,一些没有才气承担棺木等用度的人家也会挑选“火化”,以是她带骨灰坛子,也属普通。
“这是……”
钟情眼圈儿一红,泫然欲滴:“这是亡夫的骨灰坛。奴家……是送亡夫回故里的。”
钟情眸波微微一闪,低声道:“松江府上海县人。”这个地点,就是她捏造的“过所”上所记的地点,倒不是随口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