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六,父亲一大早就解缆了。程灵慧缩在被窝里使志气。谁叫她,她都不起来。等父亲走了半天了,她又爬起来。一向追出村口好几里地。站在金马岭的半坡上,看着父亲单独背着施礼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父亲的影子了,这才哭着返来。
程灵慧天不亮就和几个小火伴儿解缆了。翻过两座山到了铁匠营的时候天已经快晌午了。背锅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那些大些的孩子往年来过,和那些铁匠铺都熟的很。
被大雪困在十里铺的时候,父亲已经见过定边候了。孙家店房的佃农被关在屋子里却吃少喝,也是父亲奉告定边候的。这才有了厥后的每日一碗稀粥,以及定边候拨了草料给大伙儿喂牲口的事。
程灵慧拖拖沓拉跟着小火伴儿回了家,也没力量数铜板了。倒炕上就睡了。奶奶看着她磨得红肿的肩膀,悄悄抹了一夜泪。但在程灵慧对峙还要去的时候,还是没说甚么。
大姐还是哭。奶奶就把气撒到了母亲头上。唬着脸狠狠盯了母亲一眼:“看看你教养的好闺女。”母亲瑟缩了一下不敢接话。
“为啥?”
奶奶拉住她,仓猝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按着她的脑袋道:“快向老天爷叩首,说刚才的话是说着玩儿的。让老天爷别当真。”程灵慧梗着脖子就不跪。